沈观韵膝行往前挪了一步:“求郎君发发善心,小女肚中已怀了大皇子的孩子,臣女不可能去月氏联姻,之前陛下了赐婚圣旨,是因为父亲不在京中,小女是被家中祖母逼着去的,若是父亲知晓定不会同意。”
他目光落在沈观韵的脸上,梦里他虽不愿代她一同,但为了安抚稳住沈家,他依旧把他送到了河东裴氏,这样可让裴氏安排她马车回京。
把沈观韵送到裴家后,因为月氏与燕北在乌依江渡口的战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必须马不停蹄归汴京。
沈家五姓之一,帝王心中不得不除一根刺,可现在边疆起了战事,沈家不能再动。
梦中的他离去前,回抚仙阁看了林惊枝。
听丫鬟汇报她在午睡,便只隔着屏风站了一刻钟,转身离去。
再后来。
他每三月给她寄一封家书,裴家长辈也时常书信告知她在裴家安好,对于她是否会回书信,他根本没放在心上,他是男子,日后是天下的君王,怎么能因为妻子分心。
他理所当然,忙于战争,忙于同沈家争权,更是心安理得觉得她在裴氏应该过得安好。
直到后来,他后知后觉渐渐发现不对。
可陷于沈家与月氏之间战事,他根本分不出心思,只能安排下属寻。
那时他依旧觉得她最多只是被关起来而已,他们若要拿她威胁他,定不敢动她分毫。等他好不容易平息一切,掌控了整个燕北军权,他回到汴京。
他才知晓,她失踪已久,
而且她的失踪,是他的父皇和五姓的联合,造就的阴谋。
可那时的他,就算已经手握燕北半壁江山,可他要对付的人却是五个庞然大族和他冷血无情的父亲。
就算如此,他心里依旧存着一丝侥幸。
……
“枝枝。”裴砚声音沙哑像溺水的人,猛咳一声,醒了过来。
他双目通红,嘴唇颤抖得厉害。
“对不起、对不起。”他一下子把她搂紧在怀中,滚烫的吻落在她脖颈上,发凉的指尖,隔着里衣落在她的背脊上。
林惊枝瞳眸闪了闪,她疏离伸手去推裴砚:“滚开。”
却发现裴砚双臂紧收,她根本就推不动他分毫。
良久,裴砚侧过头,避开她的目光,僵着身体坐了起来,他深邃沉黑的眼瞳带着一丝令人不解的苍凉。
“孔妈妈。”
林惊枝是被裴砚吓醒的,她蹙着眉,叫孔妈妈进屋伺候她穿衣洗漱。
今日早膳除了她平日爱吃的几样菜色外,还多了一盏子撇去浮油的乳鸽汤。
林惊枝用得不多,乳鸽汤她也只饮了一口,就拧眉推开。
孔妈妈站在林惊枝身后布菜,她正开口想劝,就见裴砚亲手端起那盏子被林惊枝嫌弃的乳鸽汤,音色柔和哄她:“再用一口好不好。”
林惊枝瞥了一眼裴砚,面无表情扶着孔妈妈的手站了起来,转身去了内室。
随着她的走动,脚踝上的铃铛叮叮当当。
裴砚每天要应付的事情很多,她留在东宫,有整个暗卫营的人守着,他多少能放心些,就算限制她的自由,他也必须如此。
等裴砚离开,林惊枝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握着书卷的指尖颤得厉害。
裴砚近来的怪异之处,她看在眼里。
这样的他,根本就不是她印象中矜贵高傲的模样,令她不得不往某个可怕的想法怀疑。
若前世的他也回来的话,林惊枝感到一阵眩晕,突然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自从被他拘禁在东宫,她精神一日差过一日,从前几天开始更是嗜睡。
但林惊枝知道自己喝过有毒的避子药,她身体早就毁了,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的,所以她一直没有往有孕去怀疑,只当自己情绪不佳,而影响到了身体和精神。
这时候,晴山从外间进来,捂着心口小脸煞白一片。
“出什么事了?”林惊枝平复情绪,看向晴山。
晴山快步走到林惊枝身前,压低声音:“方才奴婢打听到了东宫外的一点消息。”
“今日清晨,淑妃娘娘被五皇子养的狗儿冲撞了,导致提前生产。”
才八个多月的身孕,就提前生产。
林惊枝藏着宽大袖摆下的掌心,一下子握成拳头。
晴山手掌心里全都是汗:“奴婢听宫婢说,孩子已经顺利生下,但因不足月的原因,有些不太好,得精细养着。”
“淑妃娘娘生的是一个小皇子,也算母子平安。”
“是吗。”林惊枝悄悄松了一口气,她不知自己紧张的情绪由何而来。
“那五皇子呢?”
晴山小声朝林惊枝道:“五皇子养的狗被陛下赐死了,五皇子也被陛下禁足在宫里。”
“奴婢听说,大皇子和五皇子从去年端午龙舟宴后,就起了间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