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把手中缰绳丢给山苍,大步往惊仙苑内走,穿过空荡荡廊庑,行至屋前,就见林惊枝贴身婢女守在门前。
她看他到来,眼底有惊慌闪过。
“郎君。”晴山朝裴砚行礼。
“少夫人可在屋中?”裴砚冷冷盯着晴山。
晴山缩在漆黑夜色里,怕得浑身发抖,努力用平静的声音回答:“回郎君,少夫人今日癸水不适,已提前睡下。”
“郎君不如明日再来。”
“是么?”裴砚不置可否,凉薄的笑声从他喉间溢出,带着森然的语气。
屋中没有点灯,她夜里怕黑,她怎么可能一个人待在里头。
“让开。”他声音裹着寒霜
晴山咬牙不动。
“滚开!”裴砚眼中有疯狂神色闪过,他往前迈了一步,浑身气势逼得晴山再也站不稳,骤然往身后跌去。
屋内漆黑一片,不见半点烛光。
裴砚嗜血的目光从空荡荡的西梢间主卧一寸寸扫过,眼底杀意翻涌:“少夫人呢?”
晴山跪在地上,垂着眼颤声道:“奴婢不知。”
“好个不知?”裴砚笑了,笑容里盛着杀意,他缓缓抽出腰间悬挂的利剑,架在晴山的脖子上,只要微微用力,就能使她人头落地。
裴砚却突然收刀,保持了最后的理智。
他就算再怒,也不能动这个婢女,林惊枝若知道他杀了她的婢女,她不会原谅他的。
梦里那些事,她一直在恨他。
但裴砚想不到,一向乖巧的她竟然有这样大的胆子,要逃离他身边。
他从未想到,这个胆小如猫儿只会小心试探的妻子,平日就算再不喜欢他,却连和离都不敢提出的妻子,竟然会连夜逃跑。
寒凉月色,男人站在空荡荡的宅院内。
他用极低的嗓音,宛若漫不经心的呓语。
“跑了?”
“把她追回来,拧断腿。”
“一辈子锁在身侧才好。”
他是疯子,是一辈子都不能离开她的疯子。
就算是死,他也要死在她手中。
“山苍。”
“吩咐整个暗卫营,全体出动。”
“务必在三日内找到少夫人,必须毫发无损。”
“是。”山苍不敢耽搁退了下去。
云暮白着脸,跪在廊庑下:“云暮请主子责罚。”
“滚去找人。”裴砚冷冷从云暮身旁经过,他没停留,极冷声音落在云暮耳中,如蒙大赦。
黑夜,永远是最好的保护色。
裴砚并没有像无头苍蝇一样,第一时间出城乱找。
他先派人去了林惊枝私下开的药铺,铺子还在,只不过那位女医寂白早已没了踪迹。
至于孔妈妈家的侄子和侄媳妇,更是一问三不知。
紧接着,裴砚又连夜去了崔家,见了崔家少夫人裴漪珍。
裴漪珍已经快不行了,她瘦得厉害,勉强睁开眼看着裴砚:“你来了?”
“枝姐儿跑了是不是,所以你来寻找我?”
裴漪珍勉强笑了笑:“可惜,我也不知枝姐儿去了哪里,你寻我又有何用?”
裴砚沉着脸在裴漪珍床榻前坐下,寒霜一样冷的目光落在裴漪珍手腕系着的平安绳上。
“大姐姐,孤今日要问大姐姐借一样东西。”
“希望大姐姐不要生气。”
裴砚话音落下瞬间,挑开了裴漪珍手上的平安绳。
这绳子是裴漪怜从寺庙求来,送给林惊枝的,在裴漪珍重病时,林惊枝把平安绳送给了裴漪珍。
寻常物件,对三个相互帮助的姑娘来说,却是极其珍贵的东西。
“砚哥儿!”裴漪珍声音透着几分哀求,“放过她吧,让她远走高飞。”
“你如今已是燕北的太子殿下,你又何必拘她一人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