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三个匣子装的是雕工细致,品相上乘的玉镯。
就连样式颜色,都也只有细微差别,规规矩矩挑不出问题。
沈观韵笑着道:“这是给裴二姑娘漪怜、三姑娘漪沁,还有惊枝妹妹的礼物。”
“近日多有打扰,也劳烦妹妹们诚心相待。”
“观韵感激不尽。”
林惊枝眉梢微挑,见裴漪怜和裴漪沁收下后,她也只朝晴山点头示意。
沈观韵见丫鬟晴山接过玉镯,她上前一步朝林惊枝颇有深意道:“希望妹妹这好福气,能伴随妹妹一生。”
“我在汴京,静待妹妹到来。”
沈观韵说话时,语调软软的,眉眼弯弯带着浅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平日和林惊枝的关系有多么亲密。
林惊枝闻言,慢条斯理握住裴砚掌心,似害羞般垂了眼帘:“那就请沈大姑娘静候佳音,我到时定与夫君去府上拜访。”
沈观韵眼中阴郁极快闪过,等抬眸时眼底清澈,她看向裴砚:“砚哥哥。”
“这是观韵给你的谢礼物,叨扰多日深感抱歉,希望砚哥哥不要拒绝。”
丫鬟手中托盘里还剩三个瞧不出任何区别的匣子,匣子里头放着的三本书。
沈观韵应该是怕裴砚不收,也怕独送一份,招人非议。
她除了裴砚外,也给大房二子裴琛和二房长子裴弃准备。
只不过,她送给裴砚的书册是独此一份的孤本罢了。
裴砚视线落在丫鬟手中的托盘上,语调极淡:“不必了。”
他话落瞬间,空气仿佛凝滞一般,僵冷异常。
沈观韵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矜骄淡然,捏着绣帕指尖倏然发紧,眼眶有瞬间淡红,那泪珠子含在眼中,要落不落的模样,就连裴寂都不由皱眉瞪向裴砚。
“砚哥儿,过犹不及。”
裴砚抬眸,瞥了裴寂一眼,然后朝小厮云暮冷声吩咐:“替我收下。”
“把东西送到父亲书房。”
裴寂被裴砚的话,堵得心口一阵闷痛,碍于有长辈沈太夫人在场,他忍了又忍才把那股极怒的情绪给压下去。
气氛僵成这般,沈观韵自是不会多留。
她上前扶着拉着林惊枝手说话,并未注意这边动静的沈太夫人上马车后,就不再露面。
裴寂也冷着脸翻身上马,朝身后队伍打了个手势。
“出发,回汴京。”
十多辆马车,浩浩荡荡,裴寂握着缰绳的手,骨节泛白,儒雅眉眼压着重重心事。
马车已经行了很远距离,忽然某一辆马车车帘被人从里掀开。
一张瘦得脱了形的脸,脸上还有一道从耳朵划过鼻子,几乎把她半张脸划开的伤疤。
那张恐怖如恶鬼,正慢慢朝后看去,冰冷眸色似乎含着若有似无杀意,落在林惊枝身上。
这瞬间,林惊枝浑身一颤,一股寒意顺着背脊,撞进她胸腔血骨,连被裴砚紧握在滚烫掌心的指尖,都霎时没了温度。
她猛地抬眸看去,对上了马车车厢里探出来的那张脸,那个叫春娘的仆妇。
“妈妈在看什么?”
车厢里,是沈观韵淡淡声音。
春娘放了帘子,低垂着脑袋,有些嘶哑声音:“没什么。”
“小姐快些回沈太夫人马车去吧,等会儿子太夫人寻不到你,又得忧心。”
沈观韵闻言勾唇笑了笑:“妈妈在看林家六女吧?”
“妈妈是不是觉得她长得像我?”
“观韵也觉得极像呢。”
“这样六七分相似的脸蛋,她容貌更胜我一筹,幸好我是父亲的亲女,自小就出生在沈家,母亲只是难产而亡。”
沈观韵呢喃自语,好似只为了说服自己。
她语调一顿,忽然幽幽叹道:“妈妈替我想想法子,杀了她好不好?”
“毕竟打从第一眼,我就极不喜那个林家六女。”
裴寂等人离去后,裴砚牵着林惊枝的手,去了松风林内的书房。
书房清冷,没有烧地龙,裴砚就吩咐山苍多端几个银霜炭盆进来。
林惊枝眼中带着不明所以,看向裴砚。
裴砚忽然伸手,指尖挑着林惊枝玉一般白皙莹润的下巴,轻轻抬起。
漆眸极深,晦涩异常:“枝枝,方才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