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狭长凤眼微挑了一瞬,俯身轻轻给她掖一旁被角后转身大步朝门外离去。
他才出了抚仙阁正门,就见恭恭敬敬候在外边的孔妈妈。
“主子。”孔妈妈一犹豫,咬上走上前,悄悄打量裴砚一眼欲言又止。
裴砚沉着眉眼从袖中掏出一枚荷包丢在了地上。
瞬间!
孔妈妈大惊失色,一下子跪了下去:“主子,您听老奴解释。”
裴砚抿着唇,他脚上沉黑皂靴踩过落雪,撵在那不足巴掌大的荷包上,居高临下。
“孔嬷嬷不必解释,我既允你从汴京皇宫来河东裴家。”
“那嬷嬷就该清楚,你来的目的就是,好好地把人给伺候好。”
孔妈妈呼吸一滞,浑身冷汗湿透,赶忙深深往地上一叩,惶恐道:“是。”
“老奴省得,老奴记下了。”
“在主子面前,老奴不敢妄有一丝僭越。”
裴砚眯着狭长凤眸,往身后抚仙阁瞥了眼。
他没再说话,淡漠转身离去。
裴砚离开不久后,林惊枝就醒了。
她浑身失了力气躺在床榻上,愣愣盯着帐顶那绣着各色福图的承尘,一截玉似的侧颈被瀑布般的青丝掩着,欺霜赛雪薄肩上,深深浅浅齿痕难掩。
她迷糊记得夜里被他“气”晕过后,应该是被他亲手抱着去耳房洗过一回,眼下床榻有些凌乱,她睡前穿着的小衣也不知落在何处,微拧的眉梢带着几分,连她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慵懒春色。
“主子,该起了。”不多时,晴山声音从外间传来。
“嗯,你进来吧。”林惊枝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哑得厉害。
等晴山和绿云扶着她坐起来的时候,她右手胳膊酸胀得几乎抬不起来,指尖依旧透着润润的娇红色,好似昨日那黏腻腻的触感还残留在手上。
想到昨夜,林惊枝不自觉用力咬着唇瓣,眸底泛着娇怒。
她本是没有清早沐浴习惯的,可一想到裴砚昨日肆无忌惮握着她手腕的所作所为。
略微沉吟,朝晴山吩咐:“去小厨房说一声,我要沐浴。”
晴山微愣,不明所以,等她和绿云一同伺候林惊枝沐浴时。
见她手腕、香肩、背脊明艳动人的蝴蝶骨上,都开着桃花花瓣一样淡淡的绯色,那颜色落在她白如珍珠的肌肤上,格外显眼。
两个未知人事的小丫鬟,这才有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家主子为何要沐浴。
沐浴后,用过早膳,等晴山拿过披风要伺候林惊枝穿上时。
林惊枝外屋外走的步伐顿了一瞬,她抬眸往暖阁后方博古架的位置扫了一眼,想了想还是抬步走过去。
当她小心移开一旁的珐琅牡丹花瓶后,看着空荡荡的花瓶后方,有片刻出神。
她明明记得沐浴后,趁着裴砚不注意,悄悄把东西放在这了,怎么就莫名其妙不见了?
心底隐隐有些不安,但这会子时辰她又赶着去裴太夫人的万福堂请安。
林惊枝耽搁不得,只得压着心思,喊了晴山拿来斗篷系上,快步离去。
今日万福堂虽不如昨日人多热闹,但依旧能听到热闹说话声传出来。
守门的丫鬟打起帘子,林惊枝步伐盈盈走进去。
抬眼一看,昨日宾客除了沈太夫人崔氏还在外,剩下的女眷都已离去。
今日裴家各房女眷早早就到了,林惊枝因为找荷包耽搁了一会子功夫,倒成了来得最迟的一个。
“祖母万安。”
“沈家老祖宗万安。”
林惊枝敛去眸中神色,上前朝两位坐在主位上的长辈行礼。她生得娇艳倾城,进来瞬间,花厅内仿佛春天百花盛开般明艳。
本拉着秦云雪的手说话的沈太夫人,见她进来,当即朝她招手。
“枝姐儿可算是来了?”
“今儿一大早,裴砚就派了婆子来万福堂同你祖母说,你要迟些时辰过来。”
“昨日夜里若是累了,就多睡会,你祖母又不是那般不近人情的长辈。”
沈太夫人说着,视线忽然落在林惊枝雪白侧颈上,那处有一抹连刻意戴上的狐裘围脖都遮掩不了的红痕。
她是过来人,又怎会不知小夫妻年少,像裴砚这般的郎君定是有使不完的力气,必然是累着娇滴滴的小妻子了。
她朝林惊枝深深一笑:“小夫妻感情好,裴砚瞧着是个会体贴疼人的。”
“好孩子,过来,来我身旁坐。”
林惊枝呆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沈太夫人话中的深意。
她面上羞涩,心底却恼怒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