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便摘了那项圈递给李纨,笑道:“这金锁是个癞头和尚给的,说必得錾在金器上才行。”
李纨和元春低头看去,只见上面镌刻着“不离不弃,芳龄永继”八个字。
元春常与宝玉一处的,自是知道弟弟的玉上也有八个字,正是“莫失莫忘,仙寿恒昌”。
两厢一对比,竟是对仗的极为工整。这可真是奇了!
元春是个细心人,她没提自家的事,只是笑着还了项圈给宝钗:“这话倒是吉祥的很!”
宝钗无奈道:“是啊,要不是听着寓意好,爹娘又必让戴着,这金锁沉甸甸地有什么趣儿。”
贾琏知道家里不让再提宝玉那玉的事,所以识趣地没搭话。
李纨嫁进来没多久,只知道小叔子有块玉。既没凑近瞧过,也没人跟她说玉的事,于是便一直以为就是带着图个吉利,此刻也没多想。
至于贾珠,这事儿还是他亲自跟政老爹提的建议,自然要首先遵从的。
薛姨妈倒是听说过外甥宝玉出生就有刻字之玉,但她是极有眼色之人,看这几个贾家子侄都不言语宝玉那事,便知人家这是不愿提及。
她虽奇怪于几人的态度,但还是忍住了没把话题往宝玉身上引。
薛姨夫则是惯常不理会这等内宅之事的,且又没打算给闺女攀贾府的亲事。
于是便岔开话题,跟贾珠说起松江棉布的事:“虽说咱们这等人家多是穿绸的,佛郎机人前几日去织造局做买卖的事我也有所耳闻。
现下家家户户都凑丝织品的热闹,我认识的很多大商家都想跟佛郎机人做丝绸生意。但我隐隐觉得,这棉布恐怕也大有可为,不知贤甥怎么看?”
贾珠一听,立刻就想到本朝以来,松江一带鼓励种棉花,松江府下面的上海、嘉定等县棉田众多。现下收税,一斤棉花能折二斗米。
这样的政策,让那边几乎家家户户都在种棉花织棉布。说起来自家的衣裳也用过松江斜纹布,确实匀细坚洁。
尤其是今年夏天穿的袜子,比当初御用的毡袜轻薄透气的多,而且耐穿的很,所以他对松江棉布也很有好感。
贾珠略一思忖,开口说:“姨夫所言极是。说起耐用,还得是棉布。
不过眼下佛郎机国里,咱们的丝织物极为畅销,所以一时半会的,估计他们的大头还在丝绸上。姨夫是想入手棉布生意?”
薛姨夫放下茶盏,微微一笑:“正有此意,我打算在当地买地种棉花。再收些棉花,开办织坊和铺子。
眼下这棉布还没在我朝盛行,也没有进入海贸生意里,我觉得倒可以先准备一二。”
贾珠听了,觉得这位薛姨夫很有生意头脑,于是笑着点头:“我也觉得这生意可做。
此番佛郎机人主要是来收购丝绸,如果姨夫有想法,我可以从中牵线。至于棉布,我可以代为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