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件事让他甚是为难,皇上现在脾气大的很,尤其是牵扯赈济粮这一块,谁有不同意见都不行。
他一生之中曾经三次代表朝廷去孔家拜祭,和上一代衍圣公孔庆镕关系不错,孔繁灏被封衍圣公十年间来过京城几次,每次都执子侄礼来他府上拜望。
这些年冰敬炭敬他也受了孔家不少好处。
现在孔家有难,自己不帮说不过去,可孔繁灏做出来的事让他帮又没法帮。
如果是别人嫖娼大不了官不当了,挨上几十板子,回家颐养天年就完了。
偏偏他是衍圣公,是儒家的门面,是皇上的脸面,是天下读书人的楷模,不管让谁说,这事也不算小。
这还只是道德方面,关键是顶风作案,抗旨卖粮,皇上能饶的了他?
思来想去,胡子揪掉了一大把,何汝霖还是决定去见皇上,管用不管用的尽尽心吧!
到了咸福宫,皇上叫进,何汝霖进门一看,林则徐、杜寿田二人也在,皇上脸色很难看,
“臣恭请圣上万安!”
皇上很给面子,
“赐座!”
“何大人,你来的正好,两位中堂正在说孔繁灏的事情,你也听听!”
何汝霖急忙站起来躬身说道,
“皇上,老臣也正为此事而来!”
说着,把孔祥国的信双手高举,
“衍圣公的侄子兖州总兵孔祥国给老臣修书一封并五万银子,求老臣为衍圣公求情!”
伊国防过来把信接过去递给皇上。
伊宁接过来,把书信看了一遍,又拿出银票看了看,问道,
“你的意思呢?”
“老臣本不想来,怎奈和他家有些渊源,臣想是不是可以从轻发落?”
伊宁再也忍不住了,
“啪”的把银票拍在龙书案上,怒道,
“动不动就是五万两银子,给你的是五万,给陈孚恩的也是五万,他们出手倒是大方的紧!”
一听皇上怒了,何汝霖急忙跪倒。
“臣惶恐!”
伊宁眼睛都红了,大声说道,
“十万两银子,十多万石粮食,够十万人活两三个月的了,如果他们把这些钱花在百姓身上,朕给他们磕头都行!”
林则徐和杜寿田也站了起来,躬身说道,
“臣等失职!”
伊宁继续说道,
“可惜呀,有粉他们不往脸上擦,用这雪白的银子做这蝇营狗苟之事,他们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么?
何大人,你来给他们说情不觉得自己脸上发烧么?”
何汝霖觉得自己像被皇上扇了几个耳光似的,满面通红!
“老臣惶恐!”
伊宁脸色涨的通红,他指着何汝霖说道,
“你惶恐,你有什么惶恐的,你不是来了么?
朕就给你这个脸,你去拟旨昭告天下,孔繁灏宿娼不算什么,天下士子都可以他为榜样!
他抗旨卖粮也不算什么,让陈孚恩回来,咱们这粮也不用买了!
不就是饿死些人吗,咱们大青好几亿人呢,先死不完!”
何汝霖臊的脸更红了,他嘴唇哆嗦着说道,
“臣有罪!老臣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