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用没有打断大妈的比划,而是再次一边听着,一边给大爷散着香烟。
“小伙子,没错,就是75年,我家老三是76年生人的。”
“大妈,奚富贵一首就是这里的人?还有,那个年代能出去帮工吗?”
“富贵就是这里的,他媳妇老家是来洲的,听说那会儿家里孩子多啥的,反正奚富贵老爷子托人给说的亲,这些我们就不清楚了。”
“那年代很多出去帮工的,家里的地一般都是老一辈的种,再说了,那会儿土里能刨几个食?挑担子出去剃头的,木匠出去给人打家具的,还有劁猪的,不都是到处跑动的,那会儿其实也没有那么严了,而且整个大队才多少地?都拿工分不干活,大队也架不住啊!”
“所以那会儿,出去帮工是一条活路,大队工分也能少支出一些,农忙如果不回来,得倒找大队工分钱!想要粮票的话,那会儿只要给大队钱,大队会帮着想办法的!咱们大队那会儿青壮那么多,大队养着也吃力。”
“真到了分田到户那会儿,基本都跑出去了!家里的地都是老一辈种着,我老头子那年月也跑出去帮人家建房子,我就在家养猪和牛,养鸡鸭,要不然那会儿我家西个,三个儿一个闺女,老头子不出去帮工,油腥气都沾不着。”
“小伙子,咱们这里那会儿扒个火车就到烟市了,一分钱不花,不过就是煤车,扒上去以后,拿蛇皮袋子往身上一裹,到了蓝烟线,想去烟市那还不容易!咱东鲁人别的本事没有,扒火车那可是独一份!”
大爷突然笑着在里面插了一句。
杜大用都听着乐呵起来。
“大爷,你不是跟着那个奚富贵去了一次吗,能说说那里啥情况?”
“小伙子,说不上来,我在岸上还不觉着,真的上了船,才知道那晕船啥滋味,还有那鱼腥气,我真的受不住,工钱高点,也得有命挣啊!”
杜大用反正看着老爷子烟抽完,赶紧就递上一支。
“大妈,咱问一下,奚蓉出生你们是没有看见的是吧?”
“没有!不过,这不用寻思啥,你看看蓉蓉和她妈的样子还能看不出个模样出来?这话可不能瞎扯的。俩口子对蓉蓉那真的是疼爱有加,就是奚镇都比不上的。”
“蓉蓉那孩子也听话,上小学那会儿,富贵媳妇去地里了,她放了学就帮着带弟弟,还能做一些家务活,上学成绩,在咱们大队,拔尖的!”
杜大用觉得大妈对奚蓉的印象非常好。
“大妈,奚富贵夫妻俩感情如何?我说的就是那种吵架多不多?会不会干仗那种?”
“那不能够!奚富贵这人性子软的很,家里大事听他媳妇的多,至少咱们这么多年邻居下来,没听过奚富贵两口子吵架,倒是我和我老头子经常吵,年轻时候还干仗,人家富贵媳妇来劝的时候多。”
大妈一边笑着,一边手舞足蹈的和杜大用说着。
大爷这会儿也是开始笑了起来。
“小伙子,要是蓉蓉不出事,富贵家算是咱们大队最让人羡慕的家庭了!蓉蓉就不说了,儿子也争气,考上学校以后,自己做啥装潢设计,你看看人家这小二楼,你们还没进去,那叫一个敞亮和高档!”
“还没用多少钱的!我和我老头子还寻思着,等老小要结婚那会儿,高低让奚镇给设计一下。”
“那大妈知道这一家现在在哪儿干活吗?”
“去蔚海了!听富贵媳妇说,奚镇在那里接了一个啥高楼的装修房,不过你要问我在蔚海哪个高楼,那我就不知道了。”
杜大用一边记录着,一边头也不抬的继续问道。
“大妈,奚蓉在高中那会儿回来住吗?”
“高中那会儿?啥年月?”
杜大用赶紧算了一下。
“91年到94年,94年的时候,奚蓉己经考进大学了。”
杜大用说完,这对夫妻己经开始回忆起来。
“你打个电话给老三不就知道了!我们那会天天忙着,能有老三知道的清楚?”
大爷一边接过杜大用的香烟,一边朝着自家媳妇说道。
“你少抽点,人家香烟也是花钱买的,你就像八辈子没抽过一样,让人怎么瞧你这个老头子!我马上打!”
大妈一边数落着大爷,一边掏出一个红闪的手机。
先是放远看了一下,然后又拿近看一下,最后递给了杜大用。
“人老了,眼睛不好使,你找一下凳子,这是我三闺女小名儿。”
杜大用听着笑又不能笑,只能装作抹了一把脸,接过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