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爆出大案的周藩和唐藩,却没有被除国。
为什么?
因为周王朱在铤自我批评做得好,他跟由辽王改封赵王的赵王朱宪,由安福王进袭襄王,再改封郑王的朱载尧,还有楚王朱英,是第一批上请罪书,向天下自陈罪过,深刻反省,并诚恳请求朝廷对诸宗藩进行审查整饬,以正视听,以明国法。
这样的知错就改、积极向上的宗藩,太子殿下怎么会废除呢?
至于唐藩,那是世子朱硕熿才三岁,不久前才奉诏被立为世子。
暂摄唐藩事的是他叔叔文城王朱宙材。
此獠连同文源王朱宙柚、北峥王朱宇潭,把持藩事,为非作歹。但就事论事,他们干得坏事,你不能让三岁的宗藩世子来背啊。
于是朱宙材、朱宙柚、朱宇潭或“自尽”,或被圈禁,但唐藩保全了。
天下人都觉得,太子殿下还是蛮讲道理的。
“宗藩还会少。”徐阶斩钉截铁地说道,“被捉拿当场的谋逆大案,怎么可能轻易罢休,还会继续往下查。后面牵涉到哪一藩,牵涉到谁,就不好说了。
总之啊,十四藩在我们太子心里,还是太多了。”
徐琨不由地感叹道:“太子爷下起手来,可真狠啊。连同宗同祖的宗亲都不放过。”
“这些宗室与国无益,对太子也毫无臂助,每年那么多钱粮养着这些人干什么?太子精明的很,省下那么多钱粮,他可以养多少兵马了?”
徐琨摇了摇头:“儿子也知道,宗藩每年耗费巨大。清查削减,于国于民都是有大好处。只是话虽然这么说,可总觉得让人觉得太子过于凉薄了。”
“凉薄?呵呵,宗室的钱粮要你出,看你还会不会说凉薄?
你没看此前的政报吗?”
“老爷,哪一期的政报?讲什么内容?
“明载兵部、吏部拟定,明诏颂布《隆庆三年大明海陆诸军退役官兵安置条例》的那一期。很明显地看得出来,太子收了各地宗藩的田地,是用来安置退役老兵。
县尉、巡检、游徼。呵呵,太子好算计啊。
老二,你说说,这田地太子是愿意给替他出生入死、稳固江山地位的官兵呢,还是愿意给同一个祖宗却隔了七八代、吃他的用他的还要刨他根基的宗亲?”
徐琨嘿嘿一笑,“老爷,肯定是给那些官兵。给他们,太子殿下的宝座是越坐越稳。给那些宗亲,呵呵,还真不如喂一群鹰犬。”
“你知道就好。政报上还有什么消息?”
“广西巡抚殷正茂上疏,呈上桂林靖江王府与作乱的安隆、上林土司和罗傍瑶往来罪证。查实靖江王府勾结桂林武库官员,盗取兵甲军械,贩卖于作乱土司和瑶民.”
“太子这是趁热打铁,借着这次大案,把宗室的事了结了。此前他手段狠辣,但好歹还留住了大部分藩王郡王的性命。可惜这些人不听劝啊,非得太子殿下发狠。
谋逆大案、与乱军勾结,就不是圈禁那么简单,要杀头的。”
徐琨有些好奇,“老爷,宗室的事一直在徐徐推进,太子殿下怎么一下子下起狠手来了?”
徐阶瞥了他一眼,“你难道没看前些日子官吏招录考试的结果吗?”
“就是把宗室以及南北国子监以及各省举人一并举行的,官吏招录考试?”
“对的。数万宗室踊跃报名,以为走个过场就可以摇身一变当官了。”
“老爷,当初地方文人儒生们很是气愤,觉得占用了他们的名额,准备等考试结果出来后上书弹劾。结果.”
“结果怎么了?”
“结果大家都笑了。几万人才合格那么点人。文人儒生们觉得胜之不武,也就散了,不去上书。结果藩宗那边不干了,说是有人作弊,故意阻挠,不让他们合格。
有的说要进京告御状,有的要去凤阳哭祖陵,还有的要去南京哭孝陵。”
徐琨猛地醒悟过来,“老爷,这就是太子突然对宗室下重手的原因?”
徐阶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道:“太子这是告诉那些不争气的宗室,你们敢去祖陵孝陵哭,他就敢以谋逆大罪送你们去见太祖爷!”
徐琨张开嘴巴,一时间居然无言以对。
太子爷讲道理的方式,真是让人难忘。
徐阶提起袖子,在亭子里的木凳上掸了掸,掀起后襟坐了下去,轻描淡写地问道。
“还有什么消息?”
徐琨悄悄瞄了徐阶一眼,“老爷,《皇明政报》上第三版刊登了部分布政司官职任命。”
“嗯,终于拆分了南直隶。江苏,江淮苏州,这名字取得有意思。有我们江苏布政司的任命吗?”
官制条例经过朱翊钧朱批后,正式定下颂布,不过经过吏部和内阁据理力争,做了部分修改。
比如布政使与巡抚平级,同为正三品。布政左副使、按察使、兵备使为从三品。布政右副使、按察副使和兵备副使为正四品。
前一期《皇明政报》公布了江苏、安徽巡抚、布政使、左布政副使、按察使和兵备使名字,这一期应该公布右布政副使、按察副使和兵备副使的名字。
“老爷,蔡国熙被授以江苏布政右副使。”
徐琨话刚落音,徐阶猛地站起,双眼闪着光,嘴里气愤地骂着。
“乃么豁特(这下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