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秀含笑进来,并不因此时、此地而玩忽礼节,彼此见过,特地不坐离我最近之处,而是隔开一席,待仙仙上了果饮,又笑问能不能赐茶,我心下才略安了些,细细打量崔秀。
说来他与我认识时间已不算短,又已是宰相,我本该对他十分熟悉,可一则平日里见的人实在是太多,二则我私下里对时下的这些男人们其实并没有什么亲近之意,与他交往又纯是因崔明德之故,因此竟从不曾认真打量过他,现下一看,才发现母亲为何于许多人中单单看上了他:朝中不乏风流俊士,容颜出众者更是比比皆是,可没有一人有崔秀这等内外兼修的儒雅书生气的,单看着他时,便已让我想起前世一位著名的“大叔”演员,虽然我现在已记不清他的名字、只隐约记得姓陈,却一直忘不了这位演员的气质,和他为主播妻子怒辞央视的故事。而崔秀比之这位演员,还更多几分宰辅重臣运筹帷幄的气概——像是崔明德——令我不自觉地要端起主公的架子,却又丝毫不敢以臣僚视之。
崔秀喝了茶,看着便更精神了,不忙与我说正事,先笑着道:“一向耳闻内廷煮茶,不加盐、辛,以茶之叶入清水熬煮,不加他物,务求茶之本味?今日一尝,果然清雅。”
我奇道:“此法流传甚广,崔公不曾试过?”
崔秀笑着放下茶杯:“天潢贵胄,得而一见,已是不易,供御内物,臣下辈岂能得而尝之?”
我方明白他在说前次见面不得的事:“那一日不得赴约,实是事出有因,当时不好马上派人和你说明,想必叫你久等,是我之过。”
崔秀一笑,自怀中取出一封书札,又自札中取出一纸,起身双手递给我:“二娘托我交给公主的。”
我怔了怔方明白他不是在叫我,接过信一看,是崔明德的笔迹,只说了两件事:年底之前仗一定会打完,一应军需,以及朝中动向,托我多加留意,其后诸事,也请我与崔秀等人提前商量好;时局非常,虽是之前叮嘱我蛰伏守静,然而该要出手时也不要拘泥。
信的语气极不寻常,我不觉蹙了眉看崔秀:“她二人在边疆…一切都还好么?”
崔秀淡淡摇头道:“洛南公前时染恙不起,中军不敢妄动,只好固守堡垒,前军亦有所顾忌,某尚未得到消息,不过据来信中说,此信发出时已派人向都中报信,想必陛下那里已经知晓,迟迟未有明文,想是见边疆情形尚好,洛南公那里又无确切消息,不好寒老将之心,但陛下心中,多半已有了万一之备。”
我算了算来信的时间,再与军报的脚程一比,顿时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