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绮云殿去九洲池不远,她夏秋两季常到池中游玩,想必是傍晚回舟,路过此处。
她偏头看婉儿:“婉卿以为我是去九洲池乘舟,路过此处?”
“婉卿”,这称呼已许久不曾出现过了,婉儿低了头,细声细气地道:“瑶光殿的风也大。”
她许久没有出声,婉儿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将头压得更低,过了好一阵子,才听她道:“我就不能是特地来看你的么?”
婉儿的心猛地一跳,正思量要说些什么话,既巧妙地表达自己的涕零惶恐,又不失时机地称颂她几分,却听她笑:“是去琉璃亭赏景了。”
婉儿莫名地有些失落,膝盖微屈,轻声道:“若是琉璃亭,就更该穿这个了。”
她不言声,只是沿着曲廊向内走。婉儿随她而去时才发现她饮了酒,身子摇摇晃晃的,要醉不醉的模样,伸手将她扶住,她回头看了婉儿一眼,露出一抹笑来,任婉儿扶进殿中,斜斜在主座上坐定,婉儿想站到她跟前去,手稍一动,却被她紧紧握住,只得立在极近之处,小心地道:“陛下若是饮了酒,还是早些回去,沐浴歇息罢。”
她整个人倒在一侧椅背上,斜眼看婉儿:“回去?整个宫城都是朕的,要朕回哪里去?”
婉儿确定她是醉了,胆子反倒大了些,反握住她的手,在她身前半跪半蹲,另一手则勾住她的另一只手,仰脸看她:“是妾说错了,陛下若想在绮云殿歇着,妾使人服侍陛下就寝。”
她定定地看着婉儿,眼神锐利,仿佛已看穿了婉儿的心思,婉儿面颊微红,将她的两手松开,拢在膝上,人彻底地在她面前跪正,垂头含胸,轻轻道:“陛下?”
她不答话,只是将腿蜷起来,整个人都斜靠进圈椅中:“不必。”一手支颐,另一手理了理衣衫下摆,懒洋洋地又道:“长乐观好玩么?”
婉儿本料她有此一问,虽是在意外之地、意外之时,倒也不甚慌张:“早上随公主在观中走动了一番,见了旧时居所,与几位女师略聊了一阵,同用午饭。午后去花园,有士子二十一人偕来,用教坊四部乐,以鼓声为限作诗,不限韵,共得诗百二十首,文六篇,妾等已粗加择选,俟公主着人誊抄后,再进献给陛下。”
婉儿刻意答得详细,却不料她竟不喜欢这答案:“朕问的是长乐观好玩么?”
婉儿怔了怔:“…花卉罗植、景色宜人…”
她笑着摇摇头,微微动了一动,身子更凑向椅侧,脸亦随之抬高:“你只说‘好玩’,或是‘不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