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又仰下去,一手捂在怀中,一手懒洋洋地搭在椅侧,含笑看我:“你来了?”
我将她在外的那只手一握,冰凉凉的,便有些恨恨道:“这么冷的天,在庭院里待着不冷么?”
她将这手收回去,另一只搭出来,握着我的手,却是热乎乎的:“有暖炉。”说话间挪了一挪,我才她身周那一大团毛皮原来不是衣裳,而是椅上铺的一圈绝大的带绒皮袍,她自己另穿了一件裘衣,待我坐进去,便将皮袍一裹,把我们两都裹在袍子里,又将暖炉向我手中塞:“你和陛下荐人了?”
我点点头,将与李昭德见面之事向她说了,近来事情多,一样赶着一样,其实我心中颇有些烦躁,然而再是烦闷,一等到了阿欢这里,便又不知不觉地松快起来,提了几句,想起别的,顺口就扯到不相干的事上,阿欢也不怪我没条理,就歪着头,慢慢听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聊到我想向母亲建议编书时才挑了眉道:“陛下已总编过道、佛、医、农,再加律、算、文、史?那便是收天下之书了?若如此,阖不总编一集,汇天下书本大成,如此亦是圣朝盛事。”
我眼前一亮,笑道:“倒是听说过这样的书…咳,我的意思是,挺好的。”历来帝王,多少都有些好大喜功,母亲亦不能免俗,如编农书、医书等事,虽也是文治功德,影响力毕竟不及一套总集远甚,只看历史上有多少专门的总类之书,却只有一部《四库全书》在民间的名头最响便知了。
阿欢分明知道我又是“在梦里听神仙说过”,白了我一眼,将两腿也收进来,整个人都缩在椅中,这吊椅本不甚大,塞了两人,便更挤了,她将腿一搭,我不得不向侧一挪,挪出了皮袍之外,刚说了一声“冷”,看她又将腿耷下去,想起她的膝盖来,忙笑道:“在室内坐久了,这么一冷,倒是爽快。”越性钻了出去,将袍子带绒面覆在她膝上,她自椅上跳下来,将袍子扔在我怀中,自顾自向内走:“回去了,还有事做呢。”
我笑嘻嘻跟在她身后进去,边走边觉欢喜,沿途不住叫她“阿欢”,每叫一次,她就回头看我,眉眼带笑,嘴角却端庄地摒着,后来我叫她“欢”,她便掌不住了:“什么怪里怪气的叫法,不许这么叫。”等听到我作怪,喊她“欢儿”“欢欢”,立在阶上回了个大大的白眼:“癫平。”
我不服气:“我叫你叫得那样亲切,你若回以亲切,也该说‘平儿’‘平平’,怎么叫这样难听。”
她笑得甚是灿烂:“我是夸你呢——古来癫狂之士,谁不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我看你学问这么好,颇有楚狂、阮嵇之风,所以赠你一个‘癫’字,而不是‘痴平’‘傻平’,你不谢我,还来怪我?”
我恼道:“那我也赠你一个字…”她笑着接口道:“我等着。”两眼看我,等我说话,我却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说辞,气得一跺脚:“我才不似你,我不给你起奇怪的外号。”阿欢一下笑得前仰后合,见我瞪她,便伸出手来对我招了几下:“好了,不气了,我们到里面去,我叫她们做了鸡翅,这会儿该差不离了,有孜然的,有胡椒的,有蜜汁的,还有糖醋的。”等我一把抓住她的手,牵着她大步入内,立着更衣时,忽地又用另一手手指在我脸上轻快地戳了几下:“好久没见你这样的脸,倒还有些想念呢,平、宝、宝。”
气得我一对鸡翅都没留给她。
作者有话要说:二平:我真的不是被鸡翅引诱的,都是为了家庭的和谐…
某允:嗯,我数了数,至少四对鸡翅,怪不得你会胖。
正在啃鸡翅的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