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嫔想起旧年宓贵人和贞贵嫔前后脚怀胎的那一茬,点头深以为然。
“那就是个蠢的!要不是皇太后她老人家保着,凭她那点子心眼还想护住肚子里的肉?”丽嫔闭了闭眼,冷笑凝唇:“身在福中不知福。”
婉兮附和:“可不是这理儿?比起旁人羡慕,有人帮着转移视线,对龙胎总是更好些。哪有为这点小事就心急火燎的。”
丽嫔想起自己于子嗣上的艰难,更是烦敏贵人那样的做派,挥开婉兮的手哼了一声:“她哪是为别人,她那是一门心思都在皇上身上,偏偏皇上的心思全放在珍嫔那个狐媚子身上。她自持皇上表妹的身份就以为自己与众不同?在皇宫里讲真心,哼。”
婉兮见主子说着说着当真恼了起来,低眉垂手,暂不敢接话。
幸而丽嫔如今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不欲再深想。她吸一口气,自我调节过来后道:“反正珍嫔这一胎——”
婉兮心里一惊,抬眉望去,主子嘴角的笑却如罂粟妖冶,美艳不可方物。
“也保不了多久。”语音落定,丽嫔端起茶盏轻呷一口,好似已经不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婉兮心里有狐疑,但不曾多问。她想起主子昨日拜访德妃娘娘的事,直觉主子说的这样肯定,必是和德妃娘娘脱不了干系。
不过,她总是站在主子这一边的。
此时,与其相对的东六宫之一的景阳宫悠然阁中,气氛亦如寒水结冰,来往做事的宫人在这样的环境下皆是噤若寒蝉,不敢高声说话。
宜贵人将写坏的纸一揭,欲拂到旁边。然而用下的力道大了些,直将压在上头的紫檀嵌百宝镇纸翻了个倒仰,“咚”的掉下案桌去。
“主子……”如珠战战兢兢地将那镇纸拾起,上头红喙白羽的鸟儿已被磕没了一角,她心疼的摸了摸。这可是主子最喜爱的。
似玉则上前帮着将那纸揭到一边,细声道:“主子常说写字须得静气凝神,否则不但坏了自己情致,将欲念嗔痴诉诸笔墨,于它们也算不得公平喜爱。”
宜贵人不发一言的将狼毫笔放入青绿小盂中,看那墨汁洇开一团乌云暗雾,如她此时心境。不由苦笑:“我百般求之不得,别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拢在怀中。有所比较,哪里还能静的下来。”
“主子对此早有安排,何必在此刻自乱阵脚呢?”似玉低声劝道。
“你不在局中,自然说的轻巧。”宜贵人感叹一句,复怔了怔,握上似玉的手道,“你别吃心我这话,如今我心里乱的很,有些话想的一个意思,说出来就岔了意思,说的不好了。”
似玉忙道:“这话哪里说的不好,奴婢也觉得在理呢。况且主子身份尊贵,便说上一两句不好的,奴婢如何敢往心里去?说的多了,要能就此心情好些,也是奴婢的福分。”
宜贵人闻言又是一声幽幽的叹息。
但凡姐姐没被拘在长春宫里,她也不会这样辛苦。说到底,泼人脏水这样的事,尤其是那一个肚子里还有个无辜的孩子,她尚未经过这样的阵仗,做起来也是惶恐忐忑的。
还好,还有贤妃指点她。
她是知道自家姐姐小时候和贤妃娘娘的交情的,只不过两家俱是位高权重,等到她们再长大一些,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