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七夕佳节灯火昳丽的花楼里,陆屏红着脸想把接到的罗帕还给他,而他当时已然喝醉,几乎不记得说了什么,混沌的脑子里只剩下唯一能记起的想法——陆屏居然特意出宫来找他,果真是恋慕于他。
正想得出神,只听傅轶又道:“子铿,陛下一共有八位皇子公主,人多难认,你平时又不跟他们来往,我给你介绍介绍。”
严仞小声道:“不至于全都不认识,譬如最前面中间坐着的太子和三皇子,我都见过。”
二人的目光同时投向习文堂的最前方,正对太师讲席的那两个位置端坐着两个人。
傅轶小声道:“是啊,太子陆景和三皇子陆执是陛下最为器重的两个儿子,自然就泾渭分明相互敌对。太子为人仁厚和善,对明争暗斗不甚上心,陆执可不这么想,他好胜心强又心思深沉,处处都想赢过太子。”
严仞观察那两人的背影,细细回忆了一番,确实,记忆中太子陆景面相温和儒雅,谈吐大度,有东宫之首的风范,而三皇子陆执说一句话拐几个弯的,他当时尤其不喜,所以印象深刻。
傅轶继续道:“这个座位很有趣,表面是自选书案,但其实已经暗中分好了阵营。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三皇子左边的四皇子,很明显是拥护三皇子的。”
严仞看过去,四皇子陆钊的母妃和三皇子的母妃一样都并非世家出身,而是清流文官之女,所以同为一丘之貉,与太子敌对也是正常。
傅轶道:“六皇子是三皇子的亲弟弟,七公主是四皇子的亲妹妹,因而挨在一起坐,这已经很明显了。”他又示意严仞看向这边前方,“反观太子殿下这边,周围坐的都是今日新来的世家子弟,可见太子没有招揽朋党的想法,却无形之中吸引了不少敬慕者啊。”
严仞轻笑。
傅轶道:“你笑什么?”
严仞道:“我本以为白虎殿人不多,会比国子监那种地方少些乌烟瘴气的,没想到二者不分上下。”
傅轶道:“反正我不管这些,往后是大哥袭爵,与我无关,别让我掺和什么。”
宗昀带来的书匣子里有不少书,严仞拿了一本随意翻看,又见旁边的陆屏还在睡觉,且像睡死了过去一样。他戳了戳傅轶,明知故问:“那我旁边那个睡觉的呢?”
傅轶瞥了那趴着的身影一眼:“他?他是九皇子陆……陆什么来着?完蛋,我居然不记得了,陆什么……”
严仞等着他记起来。
傅轶想了半天,居然还没想起来,最后只能道:“不是我忘性大,而是这位实在让人没什么印象,我以前去我姑母宫里倒是见过他几回,似乎模样很好看,只是人比较……”
话未说完,那边案上盖脸的书脱落下来,陆屏缓缓睁开眼睛,也许是被书闷得有些喘不过气,两颊的红晕极其鲜明。
傅轶有些怔愣:“是、是模样很好看,我没说错吧?”
只见陆屏慢慢从书案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下意识用衣袖揩平书页上的折痕。严仞觉得好笑,右手支起下巴,左手伸到自个的案沿敲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