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还是学生会骨干,要不是姬齐主动暴露了,他一向都是同寝室最值得怀疑和打趣性取向的对象。
“危险啊,张同志,要时刻警惕,不然我看你迟早真要被老齐带进新世界的大门。”
秦檀放低座位,用力揉着酸涩的眼窝,几乎是语重心长地教育道。
尽管秦檀时常拿性向这码事开玩笑,但月球酒吧甚至圈里的同志们却对这个直男老总格外地宽容,往往都是故意挑逗两句一笑了之。自从听过了姬老板的大学往事,没有人会真的相信这两个没事就泡在同-性恋酒吧里的直男是恐同者,好几个新来的甚至还会不由得对他心生几分好感,时刻摩拳擦掌地准备将其掰弯。
姬齐是在大二的第二学期出柜的,把秦檀吓得够呛,他已经不矮了,姬齐的形象则是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人高马大。而且姬齐的皮肤很黑,黝黑得发亮,常年跟他和张玫扬一起混迹校队以及各野球场,晒得好像拉美人似的,一身古铜色。全寝室他的床跟姬齐靠的最近,俩人没事就在床头下象棋,没有谁敢说姬齐像个女人,那个时候,在那帮男生浅淡而模糊的思维里,对同-性恋的形象依旧停留在同-性恋等于娘娘腔,当时秦檀靠在床头,小声地朝张玫扬嘟囔了一句。
“你都比他像同性恋。”
他的声音很轻,像刚睡醒时呼出来的一口起床气。因为姬齐在哭,一只手遮住眼前,眼泪水不断地从他的指缝里渗流而出,低低地啜泣,人高马大的姬齐身子前佝,好像支撑不住要往前栽倒在地一样。
他手背上有些地方的皮肉有些许外翻,咸咸的眼泪淌在上面肯定很疼。
这是秦檀他们第一次看到姬齐掉泪,有一次在校外有几个小混混欺负女生,打架了姬齐的手腕被豁开了两道血口子姬齐都没哭,倒是几个姑娘吓坏了,大呼小叫着拉着他赶紧去医院,他倒还得反过来安慰几个女生别害怕。那时候里面有个大长腿姑娘似乎是挺喜欢姬齐的,常约他出去玩,吃个饭唱个歌什么的,难怪姬齐没答应。
秦檀没弄明白,为什么姬齐一身酒气鼻青脸肿跌跌撞撞地回到寝室里,一屁-股砸在床上,抱着脑袋就开始呜呜地哭,口中不断重复着。
“我是同性恋,我是个同性恋,我喜欢男人你们知道么……”
这全然让人反应不过来,不论是愤怒、伤心、失望、痛苦这些情绪此刻好像都不对,还有一种常见的普通反应,恶心,不过秦檀没有感觉到。姬齐曾经替他挨过不少拳头闷棍,在他被人铲倒以后第一个扑上去找人理论,是跟他一起喝酒闯祸的好兄弟老大哥,所以他除了有些木然地呆滞了十几分钟以后,就走到姬齐的床边,坐在了他的右边,左边坐着张玫扬,他抽出了几张纸巾,扒开姬齐的手,抹掉了他脸上的眼泪,然而那眼眶好像决堤的坝口,又不断地涌出更多的眼泪,姬齐就这样哭了很久,直到寝室里的所有人都聚了上来,好像以前一样,粗鲁而亲热地拍着他的后脑勺和肩头,不像是一种安慰,更像是一种打气。他突然就停止了哭泣,踢掉鞋子,钻进被子里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晚上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同学口耳相传地解开了这个谜团。足球校队里的那个人高马大的黑大个是个同性恋这件事,就好像流感病毒似的在校园里迅速传开,听说那黑大个还被告白对象给打了一顿,人们谈论调笑的口吻带着一股病恹恹的蔫气儿,寝室里的几个人一下子都没了胃口,草草扒了几口饭菜,就打包了一份带着低头往食堂外走。结果迎面正碰上一群结伴来吃饭的男生,一眼就能看出那是校男篮的几个主力,身上有点酒气,有几个脸上还带着明显的伤口,眼神里却似乎迸发着一丝宣泄过暴力后的亢奋,这种情绪秦檀再熟悉不过了。
“我靠,那小子当真把我吓得不轻,我跟他闹着玩呢,谁知道他跟我来真的!”
为首两个勾肩搭背的男生个子很高,一个叫周安一个叫罗晋,平素里就跟秦檀他们不对付,却一直跟姬齐关系不错,尤其是罗晋,听姬齐说两个人是老乡。秦檀一瞬间就想起了姬齐谈论起罗晋时的模样,两眼放光,人瞬间跟傻了似的特别彪,抓耳挠腮的样子时常让秦檀哀嚎简直蠢得令人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