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丁羽,唐小仙心底好坏与黯然久久挥之不去。
见丁羽如此,她很难不反思自己。
从前,常听说爱—个人是苦多于乐的,特别是所爱非人之时。当时,她只觉得这些人奇怪得可笑,全世界二十多亿人口,谁让他们别人不挑,偏偏挑上爱不得的人?如今,自己尝到苦头,方才明白,爱上谁怎由得自己作主?
完全是痴情作祟,上天的安排,普天下“有情人”靠的是随机率天知道?
扁扁嘴,她一路垂着头无精打采的漫步,脚上有一步、没一步地散漫,间或无意识地踏着后院草皮上的卵石。心头郁郁然,闷得人难受,遂发起痴病来,心想:偏偏爱上个不爱自己的人,这算是厉害的病吧?这病惹得人心慌,想发作却无从发作起;可有人因此而郁死的?若有,这该叫什么病呢?痴情病?傻瓜病?昏头病?发晕病?心悸病?
思来想去,总觉得大概都是;一时想得入神,也没留意眼前,就迎头撞上一堵硬墙
“唉哟”
疼得她猛揉额头。想想不太对,怎么那墙“肉肉”的。这般有弹性?抬头一瞧,原来是方历。
“你,怎么是你?!”揉着发疼的前额,边在心底嘀咕:没事胸部生得这么硬做什么,等人来撞?
方历神情—反往常,有些冷峻,淡淡开口:“不是我还有淮?”以为是另一个小男友吗?这句活,他没说出口。
她皱眉,只觉他面目不善,阴阳怪气。
“你见了是我不懂让开吗?”害她撞得七晕八素,人没被绑走,可这会儿只怕先去了一半。
他古怪的瞧一眼,不似平日百般调笑作弄,只冷冷丢下一句“大厅有人等你。”抛下放后,径自离去。
她怔怔看着他走,说不出的不对劲。
她的保镖转性了吗?变得这么正经?!
“怪人。”
耸耸肩,自言自语嘟嚷一声。想到刚才他说大厅里有人等她,皱皱小鼻子,闲闲踱了过去。
“三哥?洛哥哥?你们怎么来了?!”
前脚一踏进大厅,唐小仙看见厅上两名神采遐逸、生得卓尔不凡的男子,高兴的马上奔上前来,像个孩子似的纵身一跃,却是投入江洛的怀里。
“洛哥哥最坏!大半年都没瞧见你的人影,是不是忘记小仙子?”撒娇的捶着江洛的胸际。
反倒是唐颢这个正牌哥哥兀立在一旁,备受冷落,唯有苦笑。其实他心底明白,小仙平日胡闹归胡闹,却是个情感深藏不露的孩子,独独与江洛投缘。也只有在江洛的面前,才教人想起小仙原也会撒娇,不过才十八岁。还是半个孩子。
江洛俊朗的脸上笑意更炽,伸手宠溺的揉揉小仙的长发,一双含笑的紫眸,不动声色的掠过一旁方历那张犹罩十二月寒霜的酷脸他江洛是整人的祖宗,这其中有什么感情,焉有瞧不出来的道理?回目—瞬“坏心”已起。
江洛心底暗笑,当下也不点破,瞧向唐小仙的眸光,愈发“柔情万千”
“胡说!你明知洛哥哥最疼你,这趟还是特别赶来台湾,就为了担心你的安危。”脸色—郁佯装得倒挺有一回事。
唐小仙听罢“咦”了—声,方历则敏锐的眯起双眸两人皆没留意到唐颢古怪的神色。
“洛哥哥,你不是已经找来‘方大哥’保护我的安全了吗?”心虚地偷瞄方历一眼,正瞥见他眼中一掠而过的揶揄。
两人可没料到,这敏感的一幕尽数落入江洛眼底。这下抓到证据,洛三公子暗自好笑,可谓心惊胆跳。
“话是没错,”不着痕迹拉起小仙葱白的小手,一边走向沙发,边暗暗朝唐颢使眼色,示意他先别开口,静观其变。“有历在身边保护你,出岔子的机会几乎等于零。只不过最近我得到消息,近来出现另一帮组织严密、出没奇诡的强势会社。最值得注意的是,这帮人的背景完全空白也就是说,非但在国际刑警总部查无资料,就连‘菱’所属的全球资料网也搜得不多。而这股如幽灵般的可怕势力,却在近日潜入‘菱’末支的搜查网站,胆大妄为的扬言欲绑架全日第一会社‘唐门会社’前任社长唐白熊的么女小仙你。目前,尚还十分不清楚这帮人的行事手段,我会尽快查实,今天来,不过是先通知你们,好让你们心理有个准备。”
一番话说完,方历俊眉紧蹙,唐颢却足微扬双眉,暗暗吃惊。
唐小仙噘起小嘴,不高兴的说道:怪了,几时我成了‘贵重物品’了?这么宝贝?竟也有这么多无聊份子想绑架我?!“那些人吃饱了没事干,不知道她”靠山“很硬吗?简直找死!
江洛俊邪—笑“不经意”地将小仙搂入怀里。
“那些不入流的家伙瞎了眼,敢代办处了你,我头一个教他们生不如死。”觑一眼方历那家伙的风流俊颜,这会儿早冻成千年寒冰,一双厉眼十分恨不得将他片刻凌迟。哈,大大的有趣!
“话说”江洛好整以暇,温言柔语的问小仙“这几个礼拜你独自待在台湾,住得还习惯吗?需要我另外安排住处,或者干脆回日本,由洛哥哥亲自保护你?”竟公然藐视方历的存在。
唐小仙怎肯在此时离开方历,正想开口拒绝,谁知方历已一个箭步掠向前,将她自江洛的臂弯里抢出。
“洛,约定还有—个月。”口气直可冻落天上的飞鸟。
江洛落空的臂弯缓缓收回身侧,和唐颢交换—个眼色。唐颢这时也已瞧得有几分明白,俊脸上的笑容虽不若江洛自然,但一想到平日总被顽皮的小妹捉弄,如今有机会捞一本他二话不说,马上下海同洛三公子“狼狈为奸”
“历说得也是。小仙若回日本,目标显著,容易让人有机可乘,还不如继续留在台湾,或者可以从日本多调来—些人手保护?”
江洛马上接口:
“颢说的有理,我—心放在小仙妹妹身上,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忽略了。”颇为强调他对小仙妹妹的“关切”
这话又惹得方历皱眉,唐小仙这时也有了古怪的感觉洛哥哥会这么容易妥协?不对,好像有人要“遭殃”了耶!
她两颗圆骨碌的眼珠子直朝唐颢和方历之间转来转去,突然想到—一难不成会是自己?!
不会吧?洛哥哥干嘛隐害她?!他们可是做“坏事”的最佳拍档耶!皱皱眉尖,有点怀疑又不太怀疑的朝江洛望去。
只见江洛气定神闹的一笑,开口说道:
“都怪桀的事让我分不开身,否则我实在应该留在台湾,陪在小仙身边的。”说得倒挺像一回事。
桀?他出了什么事?方历暗疑。原想开口发问,江洛又自愿说下去。
“这样好了,小仙妹妹就先留在台湾由历保护,等桀的事处理妥当,我马上接手亲自保护小仙妹妹的安全。到时候历的任务算完成,可以自由离去了。”这话根本是胡诌,实际上江洛这阵子一直待在台湾。
江洛的行踪唐颢最是一清二楚,只不过他此刻不想同那洛三公子沆瀣一气也不成,就怕那家伙回头整自己,可要倒大楣!
方历酷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有何打算。
唐小仙则是秀眉频蹙,心底奇怪:明明主角是她,怎么没人来问问自己的主意?当真奇哉也,难不成她成了隐形人?
不太高兴的皱着鼻子,想到洛哥哥是为了自己,扁扁嘴,也就算了。更何况她虽不愿与方历分离,却不是她一方所能勉强的。早明白该把握的是相处的时光,而非拖延分手的时刻
送走唐颢和江洛,她有些惘然;突然想起有一日将与方历分手的事实,使得她心中生出惊慌
别去想吧!她提醒自己。
如今一心一意,但求曾经拥有。
前脚一踏出唐宅,确定小仙和历不可能听见二人对话后,唐颢马上开口问道:
“洛,果真有另一帮势力想绑走小仙?”明知江洛“玩人”的竭力明显,唐颢还是忧心的非问仔细不可。毕竟,小仙是整个唐家最宝贝的女娃儿,也是唐家的一份子,皆见不得好有一角闪失。
江洛眼神瞬也不瞬。“当然。”
“什么?真有另一帮势力敢动小仙?!”
唐颢紧张了,虽是半信半疑事前江洛压根只字未提。
江洛要笑不笑地瞧了唐颢一眼。
“我说‘当然’,指的是确有一帮势力意图绑走小仙,至于是不是‘另’一帮这个嘛就有待我从长计议一番了!”摆明了居心叵测。
唐颢不由昨瞪大眼。
“‘你’从长计议?!”老天,这回又是谁倒为洛的“玩物”?!“难不成你计划绑走小仙?”
江洛听罢“唉”了一声,颇为“怨怼”
“颢,你瞧我会是那种人吗?”
你就是那种人!这句话唐颢搁在心底,没敢说出口,就怕那“笑里藏刀”的洛三公子记恨在心,下回该他倒楣。
江洛瞧唐颢也太聪明,居然来个默不吭声。想无聊死他洛三少吗?一番得意的杰作,若无人“分享”岂不是白白可惜?
“说来你倒是猜对了一半。”江洛挺“好心”的解释“我的确有些计划,不过嘛”笑得可乐了。“这计划若要大成,还得靠历的配合。”
“历?”这又干历何事了?难不成他们两兄弟联合起来自编、自导、自演?
江洛笑得诡异“没错。如果我猜的不错,经过我刚才一番挑拨,历现下肯定是坐立难安、心乱如麻,就怕我不知何时高兴,回来台湾抢走‘他的’小仙妹妹。”
“你是说”唐颢开始觉得有趣了。
“你总算明白了。”笑的挺得意。
“只是,这和绑架小仙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你不会不知道,历那个家伙出名的铁齿。真要教他‘爱’上了,他历二少爷恐怕也要硬生生的将‘爱’扭成‘性’。”
“所以?”
“所以当然不能让他这回‘爱’的太顺利!免得他历二少爷惯性使然,理所当然的把小仙妹妹的‘爱’归类成‘性’。”
唐颢微陷沉思。“你确定历的心意如此?”据他对历那家伙的了解他可不愿赔上小妹的清白。
江洛邪邪一笑
“是不是如此,就看历接下来会如何做了?”
唐颢锐眼一眯,俊容上也漾开一笑。
“你这招也太毒辣了,对付这些自己的兄弟,太没意思。”说归说,他自个儿也挺乐的。
江洛老谋深算,莫测高深的问道:“你看历接下来会怎么做?”
唐颢回的绝妙“先下手为强。”
江洛大笑“好得很!那咱们就来个后下手为王,哈哈!”
什么叫后下手为王?
你说呢?
看来这回历二少倒大楣了,唉!
“咦?你是什么意思?”唐小仙惊愕的低呼,以为自己听错了。
方历淡淡瞟她一眼,一脸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没什么意思,与其受制于人,不如我先绑走你。”说得理所当然,毫无一丝愧疚。
“你、你要绑走我?!”引狼入室了吗?为什么?钱?他被收买了?
“没错。”他眉头紧凝,一开口,语气却是波澜不惊,教人摸不透他心底的想法。唯能确定的是他十分笃定。
“为什么?为了钱吗?”
他会是这种为了钱不择手段、出卖信诺的人吗?可即使他真有此意图,她一颗心,为何还是向着他?还有他为何要告知自己不轨的企图?
冷淡的尖眸再度瞟她一眼,这回眸底有着古怪的笑意。
他耸耸肩,不置可否他方历行事,向来不爱解释。纵然,心底一丝刻意被忽略的声音正警告着自己此一决定,已大大违悖了他一贯的“游戏规则”!
但是再也管不了那许多了!现在他唯一在意的,是如何将她紧紧锁在身边,不让洛有机会带走她。
她是他的!除非他自动放手,否则谁也不能自他身边钭她夺走!即使是她自己。
“你不能这么做!”老爹和洛哥哥他们不会放过你的这句话她没说出口,却是真正令她忧心的。
“我能。”他冷冷的说道,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睁大美丽的双眼,突然感到一点都不了解眼前这个男人他此刻冷硬的无一丝人性。
“你是洛哥哥找来的,难道,你想背叛他吗?”原以为,他们三人是至交好友,他怎能为了利字,背叛友谊,投向敌对势力?
她岂知,这话听在方历耳里,却成了另一种涵意。
“背叛?”他冷笑,眸光似冰。“你在我手里,洛如果不表态,你就是我的?”他欺上前攫住她的手腕,一手掐住她纤巧的下颚,一字一字的说道:
“我劝你一心别二用!洛是我的兄弟,他既然把你交给我,就表示你是我的人!只要你还在我身边一天,他绝不会过问你我之间的事!他的态度非常清楚你是我的!所以,你死心吧!”他听见了她和丁羽在后院的对话。
死心?他要她对什么死心?
她脑子混乱,既听不懂他的话,更觉得愤怒她是她自己,不是属于“谁的”!
“你疯了?!”她努力想甩脱他的手,却是不能。
他是疯子!看着狂乱挣扎,却犹清艳如一朵凝露玫瑰的她他心口骤然涌上一股炽热的冲动,想将她永远束缚于自己的势力下,不容任何男子觊觎她。
“省省吧!别再浪费力气了!”依然不容情地握紧她双腕,他灰眸中涉入一抹不易觉察的深浓。
如何也挣脱不开他,令她心头一把无名火燃起;几乎在同时,她想也不想就张口咬住他的手臂
她咬得够用力了,甚至,她尝到口中一丝冷咸的血味。诡异的是,他仿佛没有痛觉一般竟动也未动,那只被她啃啮的大手,仍牢牢攫住她的双腕。
她惊惶的抬眼凝向他却见他正深深的凝睇自己。
两相对望,她无助的被他冷浓的灰眸定住。他缓缓的逼向她,有如一场必乎毅力的挑战,最终他吻上她的唇,迫使她屈服于他的柔情需索里
她真的被绑架了!
当晚的飞机直达纽约“歹徒”是她的保镖方历。
这绝非普通的绑架案,只因歹徒一没绑她,二没弄昏她,三没困死她是她自己挺乖的跟着人家歹徒上飞机的;甚至,偶尔歹徒没留意时她还会偷笑虽然嘴里挺硬气的直骂人鸭霸、不顾道义等等;当然,此种“唾骂”只换来歹徒没良心的讪笑,偶尔夹杂几个厌烦的呵欠。
也不知是谁疯了!总之,有一天地球若停止转动,大概她也不致觉得太奇怪。
能如何?怎料得到她这回玩上一个“认真的疯子”?!
一沾上便得真枪实弹的卯上,他公子什么都玩,就是不于扮家家酒!
他来真的!
而且,除非他高兴,否则休想他罢手!
纽约,在这个全世界首屈一指的黄金城里,一名“区区”的保镖罔顾道义、唯利是图的大概较有可为竟能在纽约曼哈顿的上东区,拥有一栋中等富豪倾其财力也难奢望的独栋宅邸?
曼哈顿上东区的住宅可说是财富与权势的象征;这一区居住的人是纽约最上层的名流、全世界的超级富豪,怪的是这年头,难不成当个保镖,偶尔背信忘义便可跻身世界富豪之林?
敝胎,她老爹好歹也混了黑道几十年,怎么就混不出来一幢纽约上东区的豪华宅邸饼过瘾?
原来“黑市保镖”是这么好赚的,无怪乎他遭她如何“唾骂”都能弃耳不闻原来是她没搞清楚“行情”!
天老爷难道世上真有如此“不易近人”的致富之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