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不必本宫与司正细说了吧。”盛诗晚勾起唇角,“两国交战多年,大烈国库早就不如从前了。这些年也只是勉强维持罢了,舅父知道、父皇也知道。他们一个妄图中饱私囊,一个想要乘机铲除异己。全然没有想过,若是两国真的开战西胡人未必会输。那时,我便是案板上的鱼肉,为国为家都必须撑着一朝公主的职责。可真让我嫁给那群蛮人,终身不得归朝,还不如……让我去死……”盛诗晚眼中满是愤恨。
娄简侧过眸子,在盛诗晚华贵的衣衫下分辨出一个如浮萍一般的身影。
“皇室,不止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利,也是一个国家的信仰,是如同庙宇之中的金装神佛,受人膜拜瞻仰,终生困在高台上,半分都由不得自己。我只不过,是想给自己挣个出路罢了。”盛诗晚抬起双眼,想要博得些许同情,“娄司正也是女子,想来,也是懂我的。”
娄简大致猜出了盛诗晚的谋划:“朝中相传,太子无能。若不是母家支持,断然不可能稳坐东宫。冯家一旦倒台,太子是斗不过翊王殿下的,可是翊王殿下和公主又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你们希望借由微臣彻底扳倒冯家?”
“是。本宫与七哥会暗中协助你。”
娄简忽然大笑起来:“两位殿下可真是高看微臣了,微臣何德何能能扳倒冯家?”
“你不想为枉死的家人报仇吗?”盛诗晚蹙眉不解,“你铤而走险回到京都,难道不是为了这个?”
“报仇……”娄简停滞片刻,“微臣没有家人,至少……我从来没有姓过宁。”
“不可能,你难道没有恨过陷害宁家的始作俑者?”
“从前,或许有,但眼下……微臣有更想做的事。”娄简拱手道,“在微臣心中,昭雪平冤,不只是说说而已。”
盛诗晚扬起脖颈,蔑视道:“你可知,拒绝本宫,便是断了自己的生路?”
“殿下,冯家是否有罪,微臣自会查清,但平白诬陷旁人,微臣也是做不到的。”娄简轻轻敲了几下素舆的扶手道,“二五,送客。”
一旁的二五伸了个懒腰,冲着盛诗晚龇牙低吼了几声。盛诗晚见状,一脸吃瘪地走向屋外。
待到细雨中再也瞧不见二人的身影,娄简的身子才彻底松垮下来。她按着胸口整理起思绪,目光不由撇向案几上的两盏茶。
盛诗晚说的会是真的吗?
其一,她的行事过于牵强,一边是自己的血亲,一边是出生卑贱的兄长。
其二,盛诗晚为何会笃信宁家是枉死的……按理来说,宁远山叛国案的罪状疑点都存放在刑部与大理寺,除了当年的亲历者无人知道细节。十三年前盛诗晚也不过是刚刚懂事的年纪,说什么也不可能参与其中。既如此,她一介深宫妇人又是如何得知的?
娄简正想着,胸口的血气翻涌得更为肆无忌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