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原本是从不允许后宫干政的。
此时此刻,他对着知然却放松了警惕,也许是因为知然身后没有强厚的母族势力,她只不过是一个被他用钱从画舫上买回来的侍女。
又或许是因为他在知然身边睡了太多安心觉,不知不觉就开始信任她了。
他表情微微沉下来,“安定侯和皇叔密谋起兵,此事已经触及朕的底线,如今皇叔死了也就罢了,至于活着的,朕绝不可能放过他们。”
知然柔声道:“陛下是无人可以触犯的真龙天子,那些胆敢犯下罪行的人,您将他们千刀万剐都是理所应当的。”
皇帝揉了揉眉心,“安定侯父子毕竟是太后仅剩的亲族,朕若是赐死他们,只怕太后会有很大意见啊。”
知然道:“您是皇上,朝中大小事本就该您说了算,管太后做什么?”
这番话简短却深深戳中了皇帝的心。
他极为满意的笑道:“还是你懂事!倘若换成皇后,肯定又要劝个不停,让朕顾全母子情分。”
“臣妾懂的不多,只知陛下是天底下最有权力,地位最高的人,别人都得听您的。”
知然依偎在皇帝怀里。
有时候,马屁拍得越朴素,反而越惹人喜爱。
皇帝沉吟,“太后年事已高,是该在洛都安享天年了,朕会让人锁住消息,只要她听不见,便不会来搅局。不过,安定侯的女儿却是一个更大的问题。”
“您是说,前战王妃?”
“没错。”
知然眼珠子一转,知道自己最重要的任务来了,嫣然笑道:“她跟战王和离,早已不是皇室的一员,您更不需要顾虑她了呀。”
皇帝摇头,“没你想的这么简单,谢千欢这丫头啊,虽然人已经脱离了皇室,但她的影响力还在,首先是老七明显还对她念念不忘,朕要是杀了她,老七第一个不答应。”
知然愣了愣。
“战王被她甩了,还对她念念不忘?”
这跟她从苏瑜儿那里听到的不一样。
苏瑜儿说的是,战王对谢千欢只是心存愧疚,想要做出一点补偿而已,他从来没爱过谢千欢。
皇帝打了个呵欠,“男人都容易犯贱,以前自己看不上的女人,有朝一日变得自己高攀不起了,这才突然开始对她上心。”
“陛下也是这样吗?”
皇帝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继续道:“除了老七,她给太多皇族和臣子治过病,在他们心里,谢千欢就是他们的恩人,若是朕赐她死罪,只怕要引起许多人心里不满。”
“没想到,她竟有这般的地位。”知然喃喃道。
她心知,定是苏瑜儿出于嫉妒,没有跟她说全部实话。
谢千欢根本不是苏瑜儿口中那个失败的怨妇。
而是连皇帝都不好轻易下手的一方人物。
知然想了想,起身附在皇帝耳畔轻吐香气:“陛下不好取她性命,但她是安定侯的女儿,如今又开了个追月楼,身家不薄,指不定她也有参与谋反的事呢,依臣妾之见,陛下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