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楼都锁上了,他没办法,只能从二楼窗户跳下去,下过雨的草地又湿又滑,他狠狠摔了一下,爬起来走进雨幕,远远看到校门口的车灯,一闪一闪在等他。
后来他带着一身泥泞到了公寓,章思俨坐在沙发上,明亮的房间,窗明几净,灯光将他的狼狈照得一览无余。谢楚低下头能看见自己裤子上的泥,而反观章思俨,衬衫熨帖,优雅地端着红酒杯看他。
目光中毫不掩饰一个字:脏。
那天晚上章思俨没做什么,谢楚却觉得这侮辱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他好像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鸭,主人在时,连去卧室的资格都没有。一切都要看章思俨脸色行事,二十四小时听候他差遣,随时迎接他不知从哪惹出的怒火,想反抗,不能,每次反抗后就是更加激烈的惩罚——
一天不吃饭是常有的事,至于在床上,章思俨也不爱弄太多花样,最多用着手铐、领带等将他固定住,后来他还在床上安了活动的机关,谢楚每次往床上一躺,都无异于砧板上的鱼。
谢楚真不知道哪一种自由恋爱可以是这样,所以对于邵恒修的问题,他有且只有一种答案。
可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如果邵恒修真的可以帮他,也许是一个机会。
他看着邵恒修,镇定地开口:“如果你想帮我,大概会后悔。”
“我不后悔。”
谢楚沉默了良久,才缓缓道:“我现在欠他一百五十万。”
他说:“我爸他是脊髓血管畸形,中医、西医、理疗试了很多次,病情越来越恶化。家里的房子已经都卖了,老人也都跟着上火,前几年就去了。我不是想要钱,我是想借,但那时我以为章思俨是个好人。”
轻描淡写几句话,几乎还原了整个事情真相。邵恒修愣了很久,才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去年6月份。”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邵恒修说:“为什么?”
谢楚看着他,低声说:“那时我们也不太熟……”
“呵!”邵恒修都快气笑了,神他妈不太熟,不过他又一想,当时他对谢楚的印象还停留在干净小白脸上,再加上那时他刚上大学在校外浪得飞起,回宿舍就打游戏,可能确实……没太注意谢楚的情绪。并且谢楚的表现也太正常了,一点儿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不管了,当初究竟谁的责任大一点已经不重要了,当务之急是如何弥补。邵恒修说:“一百多万我还拿得起,我帮你还。”
谢楚错愕地看他。
那目光里有质疑,惊讶,似乎还有些嫌恶的成分。
邵恒修生怕谢楚误会自己和章思俨是一样的人,急忙解释:“不是,我不是要你也做什么,就是……这钱就当我借你的行不行,你在你们专业那么有天赋老师也都夸你,以后一定会很有出息的,楚楚,你的人生还很长,别为了一两个败类而放弃自己的以后,行吗?”
他的语气太过真诚,谢楚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值得他这样。
他仿佛经历了剧烈的思想动荡,随后才说:“恒修,谢谢你,我一旦有钱就还给你。”
谢楚的眼眶有些发红,是感动于邵恒修在他深处困境时伸出的手。
邵恒修也笑了起来,他拿起手机说:“听到了吧傻逼?谢楚的钱我还,你他妈赶紧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
谢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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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急忙抢过电话一看,亮起的屏幕上通话时间已经有了两分十多秒,章先生三个大字狠狠刺痛了他的神经。
邵恒修是抢过手机不久后就把电话打了过去吧……
谢楚现在别说是去和章思俨说话了,就是继续通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