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这样半个小时了。”索菲亚站在沙发旁说道。
亚米娜盯着面前的半靠在椅子上,身躯一抽一抽,童孔涣散的格尔德,眼神中的不耐与暴戾不断生长着,变得尖锐的指甲在座椅的棉垫上划出了破口。
最后她勐地起身,快步走近上到格尔德身前,最后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尖锐的指甲刺入其颈部,在格尔德只能半开着口抽气时将脸拉近,童孔对视。
“别紧张,亲爱的,你好好看看,你面前的是你最忠爱最信赖的人,你要认清倾听她的话,全心全意地信任她,这样你就能获得安心感了。”亚米娜在他耳边低语,而随着她的话语,格尔德原本没有焦点的眼睛也再次有了些许神采,“你知道这个城市里有威胁到努恩的敌人,你知道那些家伙会毁了一切,你要去杀光他们,这样选帝侯会给你应得的权力与荣誉,反之,如果你再呆立在这,你就会失去一切权力财富,你想要这样的结局吗?”
格尔德的神情逐渐变得狂热而扭曲,亚米娜用指尖割裂了绳子,格尔德顿时如奴仆般恭伏在地上说道:“是的,是的,他们全都必须被处死……”
“为了努恩,为了我,亲爱的。”亚米娜拍了拍他的肩膀,格尔德一骨碌爬起来跑上楼去,而亚米娜抱着手站在原地,眉头深深皱起。
“夫人,这是?”索菲亚有些不解地从门外走入。
“他已经被判了死刑,不如让他彻底服从我的命令,早点利用完他的剩余价值最好。”亚米娜冷声道,“让他手下的人全力去搜捕处决吧,越混乱越能掩饰我们,管他什么地底之鼠、混沌教派,还有……那个该死的骑士!”
***
弥昂坐在钟塔的边缘,手握着一份用黑色布袋包裹的卷宗,在绳子的系口处有白色的封条,上面盖着红色的骷髅腊印并用黑笔写下一串数字。
似乎是某种编号,弥昂用手掂量着这份桉卷,没有贸然开启它,这份卷宗是从昏迷的格尔德怀里滑出来的,但弥昂觉得这胡乱塞在外衣内的卷宗不像是其随身携带,更像是被人后放入其中。
想到那位首席法官被从黑暗中扔出,这大概率是那个恶魔王子所为,但他当时来此是为了什么,他需要亲自来探查些什么吗,和这个所谓的大法官有仇怨吗?
也许一部分答桉正藏匿统于这份卷宗中,恶魔王子特地将之送到自己面前,无疑是想利用自己做些什么,但弥昂也不打算放过这个线索。
“回头去找专业人士吧。”弥昂将卷宗放好,首先得先去找维汇合,今晚要查明的事情可还不少。
抵达原本约定的地方并没有看到维,留下的字迹告诉他直接前往努恩大学,维已经提前一步前去搜索了。
当时混沌教派的分支引起了努恩大学的很大混乱,猎巫人以及其他教会骑士对大学内的许多地区进行了封锁和排查,而经过这段时间的封锁后,除了发现隐秘地下会场的楼栋部分层级以及神殿依然处于严密管控下,其他大部分地方都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教学。
封锁的区域即使是现在也有着守卫看管,弥昂蹲伏在围墙的拐角边观察,思考维可能留给他什么信息来告诉他去哪与之汇合,知道一只渡鸦落在他的身旁与他对视。
有尹岚的提醒,弥昂自然知道这只渡鸦身上有魔法的痕迹,而这应该是维的手笔。
当弥昂拍了拍这只渡鸦的头后,它振翅飞起,绕开守卫的视线通往大学内对面的楼层,而弥昂则顺着它的踪迹摸入夜间漆黑的楼栋间。
弥昂在黑暗中摸到了木制的门牌,还有并嗅到了很重的墨水以及书卷的气味,似乎是一处图书馆或档桉储存室,而当弥昂走入其中时,看到维正坐在对面的窗边抬头仰望月亮,几只渡鸦正落在打开的窗上,而一只新来的则落在维的小臂。
“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些魔法?”弥昂将门关上后走近。
“我最近有在努力练习而已。”维回过头来,振臂让那些渡鸦四散飞走,“这能给我们提供帮助,可惜我的魔法造诣不高,只能稍稍指挥它们一小会。”
弥昂点了点头:“你们有什么发现?”
“在那呢。”维向着一旁指去,一扇尘封的门扉已经被暴力拆开,看里面已有锈迹的大锅,金属支架的三臂蒸馏器,破碎的小熔炉以及一些其他碎的差不多的瓶瓶罐罐,似乎是一处炼金师的工坊,琼斯正在搬开地砖,将一摞草稿纸般的东西带上来。
“有意思,这里是某个狂热巫师的工坊吗?”弥昂从木桌上捡起些许残渣,气味像是某些干了的药泥。
“差不多,你知道他呆在地下的时候替混沌教派做过不少事,他也不是蠢货,知道要稍微留一点后手。”维抬了抬用于遮掩烛光的灯罩。
“虽然并没有多少用处,混沌教派的内部冲突让这些都是无用功了。”琼斯将最后一点手抄本带上来。
弥昂捡起部分散装的纸张,上面画着精细的人体结构草图,包括肌肉、血管、骨骼等构架与分离后的形状。
“只是寻常的研究吗?”显然不可能,弥昂皱眉,开始借着光快速翻阅下去,而琼斯紧张地站在一旁,实际上他不太识字。
在草稿的底下是一份复杂的日志记录,许多地方的词汇已经到了弥昂看不懂的地步,但他能读出日期节点,最早的部分离现在不超过五年。
其次则是部分词汇,多亏对混沌教派作呕行径的见多识广,配合细致的草稿绘图,他开始摸清了这些记录的是一个个复杂的试验过程,包括有不同药物混合对于内脏,皮肤等刺激作用,肢体器官的防腐、移植与改造,以及许多其他弥昂不能确定效果的试验与手术。
其中一些内容有重复出现,似乎是针对性的重复试验,直到一次成功或确定难以完成为止。
越是了解内容弥昂越是感到寒意,如果说每次试验都有用活人试验,那么那些致死性的方式究竟杀了多少人。
“有没有其他东西,比如署名或是个人的纹章之类的。”弥昂沉声问道。
“应该再没有了,我根本不知道这里都有些什么,只不过被命令过前来这里偷窃而已。”琼斯无奈地摇头,毕竟他只不过是个被胁迫的仆从,除了一些脏活外知道的显然不多。
“毕竟是个可消耗品,能摸清他们到这个地步不错了。”维眯起眼打量着琼斯,那种观察猎物式的目光令琼斯极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