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挪过来的,取之不尽。梦纨喝得腹中撑得慌,只得趴在桌边瞧着终音不要命一般灌自个儿。
虽喝得多,这次梦纨却是未再睡着了,一会儿想想银雨,一会儿想想颜凌,便时而难过,时而欢喜。
朦胧间,终音似在与谁说话,不知说的什么,听他语气却是醉里带了些不大明显的敌意。她想要听清楚,耳中却嗡嗡作响,而她又想不起要施个甚么法术来叫它们不作响。
脑中一阵困乏时,终音的声音倒很清晰地传入她耳中,是在问她:“梦纨,他要带你回去,你要回去么?”
她强睁着蒙了雾一般的眸子看向声音来处,甚么都看不清,但另一道声音亦传了过来:“梦纨,我带你回赤鬼湖歇息罢。”
声音是颜凌的。
是那个人。
心中顿时有好些难以言喻的感觉涌入,像是眼前有一道明亮的光,叫她又喜欢又胆怯。喜欢那光芒的璀璨,又惧怕它将她身上一切不美好之物照得通透,只是这光芒如此叫人舍不得放不下,宁愿冒着那胆怯的感觉也要伸手触及。
“她大约是不想回去的吧,而且眼下醉了也睡着了,怕是听不见你说什么。”杨终音拿了件鸾羽轻绒给梦纨披上,又道:“所以颜凌魔君你先……”
“颜凌……”
话未说完,边上的梦纨便像是呓语般唤了一声,颜凌微怔片刻,忙俯下身蹲在她跟前:“我在。”
☆、十·梦中语(4)
她眸子缓缓打开一些,满目酒气水光,看见他时却清亮了不少,手指轻轻一动,抓住了他的衣袖:“我们……走。”便又合眸睡过去了。
终音面色一白,忽有些尴尬,又有些气愤,暗自冷哼一声,压着声音道:“那你就将她带走好了……实在可叹,竟也有我花雨山留不住她的时候,这姑娘长大了就是不一样,总归还是要走的。”
颜凌将梦纨小心抱起,笑道:“曾闻终音魔君与梦纨感情深厚,近日也亲眼目睹许多,果然亲密,当真羡慕。”
终音漫不经心地整着袖子,抬眸瞧了一眼他怀里的人:“嗯,当初她刚从一团魔息里诞生的时候我就在跟前亲眼目睹,所以从来都是我在照顾她,当爹一般。”
“魔君与梦纨的感情,想必这世间无人能及,也无人能代替。”颜凌将她抱稳当了,微微颔首:“那我便先行一步了,告辞。”
终音看他一眼,想说甚么,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颜凌,你可要将她照顾好了,她是我最珍惜的一位友人,可容不得她受一丁点儿委屈的。你那些浪子行径要尽数放了才是,若对她有一分的不专情,我亦不会手下留情。”
“魔君过虑了,在下自会照顾她怜惜她。”
又垂眸颔首,便走了。
自梦中醒来时,耳边笛声渐响。
方才梦里有无边雪原,一片无暇纯洁,但风景变幻莫测,时而将所有白色揉成一团,展开时化作了幽静丛林,时而眼前一闪,又成了炽热大漠,而梦中人身处其中不自觉,不断变化亦无法清醒。
只是她梦境到了尾声时,耳边总会有笛声飘来,在梦境之纱最薄弱处遥遥呼唤,忽然就变作只手,将她猛然给拉回了现实。
梦纨蓦地睁了眼,眸子一转,望向笛声来处。
这笛声有些让她熟悉,虽曲调不同,但手法与交替气息的停顿却似曾相识。她思索了半天自己之前在作甚,忽想起好似是待在花雨山同终音一块儿喝酒的,怎么醒来时倒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