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生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面上神色不定。
江池宴轻叹一声,安慰道:“想送就送,做什么要如此思索再三?”
“我才不想送他。”苏白生故意冷着一张精致的脸,说着心口不一的话,“我只是觉得……以前他送我那么多东西,如果我不还些什么的话,好像欠他似的。”
江池宴看着别扭又心软的爱人,真是打心眼里喜欢。
从广昌到应天,若走官道少说得一个来月,为了能及时赶回家过年,云舒三人一路翻山越岭、穿林过河,专挑着近路走。
如此,竟然十日就到了。
且不说袁家看到那些简单却周到的年礼后怎样欣慰,单说大太监廖青,原本都脱了外衫准备歇下了,可听说匣子是从广昌送来的以后,又毫不迟疑地把衣服穿起来,由宫墙边上的角门进了皇宫。
建文帝打开木匣,把里面上等的五彩石拿出来一颗颗细细地摩挲,脸上的线条愈加柔和。
“小生心里到底是有朕的。”朱允炆轻声呢喃,似是自言自语。
廖青犹豫片刻,还是提醒道:“苏先生的意思陛下应该明白,如今战事吃紧,国库空虚——”
“闭嘴罢!”建文帝皱着眉头打断他的话,看着那堆价值不菲的石头,不满地说,“小生给的东西,朕要自己留着。”
“陛下——”
“不早了,朕累了,你也去安歇吧。”
“奴婢告退。”廖青在心里深深地叹息一声,躬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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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堂一直开到腊月二十二,冬日里清闲,孩子们就趁着这个工夫能扎扎实实地学些东西。
把孩子们放养了一年的家长们别管远近,全在放假这天出现了,都是来送礼的。
苏白生向来不喜欢也不擅长应付这些,干脆推给了江逸,他自己则拉着江池宴到河边躲清闲。
来到这里近两年,大大小小的事也发生了不少,江逸应付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早就有了经验。
他叫梅子帮着把那些礼物都收下,别管是一刀腊肉还是两壶烧酒,都不嫌弃,然后一视同仁地回了二斤自家做的糖瓜——都是实打实用麦芽糖掺着蜂蜜做的,外面买都买不到。
江逸还有山楂和冰糖做了“滚雪球”,红彤彤的山楂球外面裹着一层雪白的糖霜,酸酸甜甜极开胃,不仅是孩子们就连家里的大人没事都爱嚼上两个。
如今天气冷,糖霜不会化,可以多放一段时间。孩子们吃完晚饭就爱装上一兜满村子边跑边玩,可把其他孩子羡慕得不行。
腊月二十三,村里办过喜事的人家都得准备着蒸些花馍打发邻里。
今年江家连办了两场喜事,自然要做些好看的花馍送给街坊四邻品尝。
可是,眼看着都到晌午了,江逸还摊在竹椅上晒肚皮,夏荷则坐在庭前的台阶上缝盘扣。
不六抄着手往他们俩跟前转了好几遭,看得俩人莫名其妙。
最后,小六终于忍不住凑到夏荷跟前,开口问道:“媳妇儿,你啥时候把花馍蒸出来?我等着送人呢,小枝嫂子可问了我好几遍了。”
夏荷停下手里的活计,看看小六又看看江逸,无辜地眨眨眼,“我也在等着逸哥儿做啊!”
江逸摊成一团的身子蠕动了一下,看向这边,懒洋洋地说:“我一直坐在这里等着吃。”
夏荷脸一红,小声道:“我……不会做,我盼头逸哥儿做出来能匀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