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散之后是需要大量进食的,而且只能吃寒食。司马越也不顾别人喜好,吩咐摆上的都是美味冷食,足够他饕餮享用。
狼吞虎咽吃掉了几碟,司马越这才从舒了口气,感觉今日所服丹药实在灵验。不过当场赏赐有些失了身份,看来还是要建道观奉养这位仙师才行。
目光随意一扫,他注意到了坐在一旁的那个孤冷身影。不知是不是自己慢待的缘故,侍从只给梁子熙分了个末席,桌上的餐点也不算丰盛。那人只是呆坐席间,似乎没怎么动箸,面色白的惊人。
司马越放下手中酒盏,开口道:“梁太守怎么用的如此少?可是酒菜不合口味?”
梁峰像是呆了一下,才慢慢放下筷子,拱手回道:“下官体虚,用不得太多。”
这话,倒不像是撒谎。看着那人瑟瑟微颤,唇白眼青的样子,司马越才反应过来。难不成是刚刚那段路,让他累出了毛病?这身体,着实弱的可以。
又想到刚刚老道的判词,司马越唇边笑意更浓:“梁君体弱,还当好好将养才行。对了,听闻你手下有不少羯胡,可有此事?”
“是有。”梁峰低低喘了口气,才让声音稳定下来,“胡人桀骜,若是放纵,终成祸患,不如收用之。”
司马越灵光一闪:“这可是你祖上梁公传下的法子?”
梁峰的先祖乃是曹魏名臣梁习,而梁习一生最大的功绩,便是治理并州,让州内匈奴、鲜卑尽数归服朝廷。也正因此,他被曹魏两代帝王重用,得了天下第一能臣的美誉。若是这梁子熙学了当初先祖的能耐,岂不对症并州乱局?
梁峰垂眸道:“正是家祖所传。”
司马越哈哈一笑:“果真是能臣之后……”
说着,司马越的视线在梁峰身上绕了一遭。这样一个病的半死不活,又着实有才能的人,似乎真的可用?劳心劳力几年,说不定不用自己动手,他就先死在榻上了。届时再把整顿好的并州收拢在手,岂不一举两得?
话锋一转,司马越板起了面孔:“只是上党这两年来,赋税实在不足。又有传言,乐平国受到兵马袭扰,可有此事?”
梁峰脑中已经嗡嗡乱成一片,但是他的死死咬住了牙关,支撑着仅剩的清明:“流民太多,又要支撑大军后路,上党亦无多少余粮,下官多次禀明朝廷,只盼减免赋税。至于乐平国,乃是清缴匪患,由温泰真接任县令……”
他顿了一顿,缓缓俯下了身去:“上党地危,下官呕心沥血,只为保壶关陉道,守王都平安。一片赤诚,还请太尉明察。”
这一拜,可是实实在在的稽首正拜,长跪不起。看着那瑟瑟发抖的单薄脊背,司马越心中不由生出一股得意之情。他是重名士,甚至对那些呵斥过他,放诞不经的家伙也以礼相待。但是那些出身卑微的狂士,终归只能在他府中为僚为属,并不能出任官职。在他心中,能够任官,尤其是这种州郡二千石高位的,仍旧只有上品出身的阀阅子弟。
而那些身家稍有不足的,也要对他唯命是从,忠心耿耿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