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泽,没有精美纹绣,若是面黑、貌寝、体胖,穿上白衣可谓丑态毕露,让人难以驾驭。
然而面前那人,却是一身霜色,仅在衣襟袖口妆点了些冰裂纹饰。头戴白玉冠,脚踏乌云履,除却头上鸦发、面上墨瞳,一派冰清如玉,不染凡尘。
而这身简素的服饰,也让他显出十分矜贵傲气。虽然面上还有些病容,但是站在一众着朱服青的俗艳士人中,简直如同素梅白鹤,清正雅绝。哗然之后,便是长长静默,连那些想跟王汶打招呼的士族,也不由停下了脚步。
“缟衣綦巾,聊乐我员。看来子熙这一身,着实使人惊艳。”王汶笑眯眯从车架上走了下来,今天他邀请梁丰与自己同乘一车,正是为了仔细观赏众人鸦雀无声的一幕。
“缟衣綦巾,聊乐我员”一句出自《诗经·郑风》的《出其东门》,乃是先秦男子对白衣女郎的爱咏之词。从王汶嘴里说出,自然多了几分调笑之意。
梁峰微微一笑:“彼汾一曲,言采其藚。还要多谢中正载我。”
此句也出自诗经,后文正是“彼其之子,美如玉。美如玉,殊异乎公族。”乃是女子夸赞男子仪表堂堂,俊美如玉的诗句。恰巧两人还在河畔,如此回答,简直妙不可言。
王汶不由哈哈大笑,也不管其他闲杂人等,带着梁峰向王氏的营帐走去。
眼见那白衣男子从身旁走过,众人才回过神来。此时此刻,哪还有人能说出尖刻之语?如此风姿,如此气度,怕只有姑射仙人能与之相比了!
哎呀,这样的人,怎会耽于铜臭,苟吝虚名?怕是传言有误吧?
看他面色苍白,唇淡无色,恐怕真的有恙在身……
王常侍竟然唤他同乘云母犊车,还携手同行,看来两人之间确实情谊弥深!
如此俊逸之人,难怪亲缘寡淡,这一定是佛祖旨意。唉,到底要不要嫁女过去呢?
众人心中浮想翩翩,早就忘了之前的猜度。一直到司马腾的皂轮车到来,那怪异的静默才稍稍消散。
还是第一次见到梁丰本人,看着那一身素淡,俊美无暇的男子,司马腾也不由赞道:“好一个玉人!难怪茂深念之不忘。今日真是不虚此行!”
梁峰施礼道:“幸得东赢公赐医。”
这一礼不偏不倚,既没有阿谀之色,又没有轻慢之态,洒脱简洁,让人心生好感。更何况,他还谢了自己派出的太医,全了颜面。司马腾只觉通体舒畅,心中郁愤也淡了不少,微笑颔首:“能使子熙前来,便是他们的功劳。来,与我一同临水祓禊吧。”
有了司马腾这个主官到来,祓禊仪式正式开始。这也是先秦传下的礼仪,于三月来到水边,接受春天的阳气,清洗冬日积攒的尘垢,除灾祛病。当然,这个清洗并非脱光衣物沐浴,而是用手足浸泡河水,并用柳枝沾取清水,洒在身上,做洗濯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