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夜凉便放开他,任他擦过自己,走到床边,开始脱衣服。
“我们错就错在,”岑琢说,“小看了狮子堂。”
他对逐夜凉是有模糊的感情,但此时,支配他的是金水的死、高修的伤,和对搅海观音的憎恨:“我们自以为狮子堂和染社为敌,会帮我们,但事实证明,有共同敌人的不一定是朋友。”
逐夜凉赞赏地看着他,他在反思,痛定思痛。
“从今往后,”岑琢裸着上身瞥过来,身上的牡丹花血一样艳,“要像小心染社那样,小心狮子堂。”
“强弩之末,”逐夜凉说,“狮子堂不足为惧。”
“他们的手段比染社更毒,”岑琢脱掉裤子,“这是一个社团的风气,看得出来,白濡尔和牡丹狮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逐夜凉的目镜灯骤然闪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说,”岑琢上床,“白濡尔和牡丹狮子不是好东西。”
逐夜凉没说话,久久,吐出一句:“我去把搅海观音和火钵的脑袋给你拿来。”
岑琢愕然,蹙眉看着他。
“我可以杀光乌兰洽的人,屠城,只要能平息你的怒气。”
“叶子,”岑琢下床,“你怎么了?”
逐夜凉的目镜灯暗下去:“没什么,只是……”他很少情绪失控,“你不高兴的话,我去荡平乌兰洽,送给你。”
打持国天王号前,他也说过类似的话,当时岑琢没在意,现在想想,这种口气活像个杀人机器:“叶子,我们的目的不是杀人,你也不是杀人用的。”
不是杀人用的,逐夜凉凝视他:“那我是干什么的,还有比我更好用的杀人机器吗?”
他自己说了那个词,这让岑琢愤怒:“你在说什么,你是人!”
不,他不是人,是一具骨骼,“你不用考虑一个机器的感受,”逐夜凉低语,“我愿意为你杀人。”
“我不愿意!”岑琢瞪着他,“在我眼里,你一直是个人,活生生的。”
以至于对他产生了对人才有的感情。
陡然,岑琢意识到这一点,喉结上下滚动,慌了,心跳得太快,他背过身,背后是那个丑陋的弹孔。
逐夜凉用指尖碰了碰,岑琢躲开他,背上一阵战栗。
这不是漏电,他懂了,是期待,是悸动,是荷尔蒙。
手在发抖,岑琢不敢回头,他怎么能……能对一堆钢铁产生这种想法呢?这注定没有结果。
“岑琢?”
岑琢去熄灯:“睡觉。”
辗转反侧的一夜,天刚亮,元贞就爬起来,顶着黑眼圈去看隔壁床,可能是热,高修和贾西贝踢了被子,不像话地搂在一起,胳膊挽着胳膊,腿缠着腿。
“喂,”他喊,“喂!”
高修惊醒,皱着眉头看他:“你他妈鬼叫什么。”
这样贾西贝也没醒,张着嘴巴往床下滑,高修赶忙拽住他,胸口湿了一片,是小家伙的口水,黏黏的,蹭在他布满纹身的胸肌上。
“高修,”元贞催他,“快点!”
高修不情不愿的:“还你。”
元贞伸着胳膊来接,正在这时,贾西贝醒了,揉着眼睛瞧着他两个哥哥:“嗯……你们干嘛呢?”
两张床中间,一个白花花的小子,兄弟俩一人一半。
贾西贝往高修那边靠,头发乱蓬蓬的,像只淘气的小狗:“修哥,和我一张床,睡得香吧?”
元贞看他没理自己,脸唰地黑了:“贾西贝!”
贾西贝打了个哆嗦,缩着肩膀回过头,他穿着个小背心,肩带从薄肩上掉下去,露着一大块皮肤,小裤衩蹭来蹭去,也从腰上滑脱,半包着屁股。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元贞瞪眼睛,“给我把衣服穿上!”
贾西贝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揪着小背心把肚脐盖住,委屈巴巴的。
高修起身下床:“你有气冲我来,吓唬他干什么,真给吓坏了,以后不理你了。”
元贞顶他:“我和他的事儿,和你有关系吗?”
“他叫我一声哥,就和我有关系,”高修给贾西贝把小裤衩提上,把肩带放好,“什么狗脾气。”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算冲突,但没完没了,窗外,狮子堂的人收起微型录音设备,转身跑走。
到宋其濂那儿,把录音播放一遍,搅海观音不满意:“这不行,我要岑琢和逐夜凉的录音,他们打算怎么处置乌兰洽!”
宋其濂沉吟:“应该不至于大开杀戒,要杀昨晚就杀了。”
搅海观音让小弟下去,如波的眼风一转,看向眼前这个男人,她下一步的棋子。
“我看还是服软吧,去认个错。”宋其濂说。
搅海观音危险地打量他:“臣服伽蓝堂?”
宋其濂点头:“权宜之计。”
“臣服伽蓝堂就能和太涂攀上关系,也许还能要来点能源和补给,”她缓缓捋着长发,“就怕伽蓝堂不同意。”
“我们可以改挂高山云雾旗,”宋其濂说,“那个逐夜凉号称牡丹狮子,一路向西攻城略地,挂伽蓝堂的旗不算叛堂。”
搅海观音眯眼看着他,嘴唇动了动:“那好,我去求伽蓝堂,你,”她指着宋其濂,“去太涂,代表乌兰洽,和如意珠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