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掌刘昆狞笑道:“我看你是做梦吧?今天你落在我刘某人的手里,就是想求一死也不那么容易。你刘大爷不把你折腾个够,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我这刘昆两个字倒着念!”
刘吾道:“大哥,我看先把这家伙给捆上,押回衙门再说。”
铁掌刘昆冷笑着,缓缓地绕着向阳君四周走了一圈,干咳了一声,道:“这么大个人,说倒可就倒下了,倒也难为他,居然还能跑到这个地方躲起来。”
马云程心中一惊,道:“刘老大,你可小心点儿,别上了这家伙的当。”
铁掌刘昆上前几步,探出一条腿,用脚勾起了向阳君的一条腿来,掂了掂,随后又放了下去。
他冷笑了一声,点着头道:“老和尚的话没错,这家伙真是瘫了,动不了啦。”
说着,后退了一步,打量着向阳君,森森笑道:“向阳君,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个没什么好说的,六十年风水轮着转,你想不到会落在我手里吧?为了安全起见,我先废了你这双腿,往后你就老实了。小子,认命吧!”
刘昆说着,向身边的马云程探手道:“来,把你这家把伙借给我用用。”
马云程嘿嘿一笑,忙将手里的虎头钩递过去。
刘昆接到手里掂了掂,刚要跨前下手,侧面传来了女子冷叱声:“慢着。”
三人同吃一惊,还不及转身探看,人影一闪,雷金枝已现身眼前。
“刘大班头请了。”雷金枝脸上怪不得劲儿地笑了笑“我们居然会在这里见面,幸会、幸会!”
刘昆睁大了眼:“咦,这不是雷姑娘么?你怎么来了?”
“可不是我吗?”雷金枝笑了笑“我比你们早来了一步。”
“姑娘你是”
刘昆大惑不解地看了地上向阳君一眼:“难道你”“不错。”雷金枝手指着地上的向阳君道“他是我擒下来的,我不许你们碰他。”
“啊”刘昆这才忽然明白过来,不禁噗哧一笑“得啦,大姑娘,你就别逗乐子啦,这小子身上背着十来条命案,还等着他去销案呢。”
他边说边对刘吾与马云程道:“来,伙计!把他给抬起来,我们这就走。”
刘君赶忙答应了一声,前去抬人,却被雷金枝横身拦住道:“不行!你们谁也不能动他。”
刘昆神色一愕,挑动着眉毛道:“咦?雷姑娘,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是办公事呀!”
“我可不管你是办公事还是私事。”雷金枝道“反正他是我拿住的人,别打算让给你们。”
雷金枝说着,往向阳君身边一站,抱着一双胳膊,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武之势。
“喝!”刘昆呆了一下,翻着一双白眼珠“我说大姑娘,你到底讲理不讲呀?当初老和尚交待的时候,你也在场,老和尚是关照我可不是关照你呀!”
雷金枝冷冷地道:“这些我管不着,反正他伤了我哥哥,我就要找他报仇,人是我擒下来的,别想我会随便让给你们?”
“嘿嘿”一旁的马云程咧嘴狞笑着“好厉害的一个大姑娘!我说大姑娘,你可看清楚了,我们这是办的官差,不是私事,由不得你在这里瞎搅和,我就不信你敢拦着我!”
马云程大步上前,就要去拿人。
雷金枝娇躯一晃,拦在了他面前:“你敢!”
马云程错在不知道这个姑娘的厉害,刘氏兄弟也没有事先跟他说明,以他平日作威作福的声势气派,怎么会把雷金枝这么一个姑娘家看在眼睛里?于是,面色一沉道:“放肆!”
马云程嘴里喝叱着,猝然抬起了右臂,向雷金枝身上搪去:“给我闪开。”
马云程有个外号,人称铁臂螳螂。年轻时候,他曾经练过抱树功,双臂上很有一把子蛮力。他以为对方是个女孩子,就算曾经练过几天功夫,又能有什么大能耐,哪能当得住铁臂一搪之力?
事情可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马云程这里一出胳膊,刘昆那里就知道不妙,慌不迭地叫道:“慢着”
话声出口,马云程再想收招已是不及,眼看着一截铁臂直向雷金枝腰上搪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他这里刚一抬胳臂,雷金枝那里也已发动。
就见她纤手一沉,霍地向外一穿“噗”一声已抓到了对方手腕子上!
马云程只觉得那条手臂上一阵子酸痛,宛若着了一把钢钩似的。待他领教到厉害,再想收势哪里还来得及?
雷金枝借劲还力,出手拧腰,猛地向外面一送,劲风起处,已把铁臂螳螂马云程偌大的身子掷了出去。
由于雷金枝用的是四两拨千斤的巧劲道,马云程上来无知,用的是浊力。这么一来可就吃了大亏瘦长的身材,顿时摔出丈许以外。
“扑通”一声,马云程一头摔在了地上。还算他够机灵,就像是戏台上耍把式的“大扒虎”似的,整个身子就地一个快滚,紧接着再次蹿了起来。
由于这地方是个坡地,身子还没有收住势子,连晃了几晃,霍地向下踉跄了几步。偏偏这地方矮树多,一根树枝挂着了他的裤管子,只听得“嘶啦”一声,挺体面的一条裤子被撕开了一道大口子。
马云程脸上一阵子发红当着刘氏兄弟的面,这个脸可是丢不起
“好个丫头片子!”
嘴里怒吭一声,一双长腿倏地弹动,瘦长的身子箭矢似地蹿了起来。
他决心要给雷金枝一点厉害,是以身子一经腾起空中,顿时头下脚上,施展出飞鹰搏兔的厉害招法,两手交叉着直向雷金枝的肩头抓来。
雷金枝心恨对方无礼,决计要给他一些惩罚。这时,乍见对方起自空中的身势,不由灵机一动,身子倏地一闪,引手上牵,一掌直击马云程的腹部。
马云程赶忙弓身收腹恰如雷金枝事先所料,一时正中下怀。
就见她霍地一上步,双手同出,一上一下,一托前胸一推下腹这一手可比前一手要厉害得多了
只听见“呼”的一阵疾风,随着马云程瘦长的身子直由当头划过去。
马云程居高临下,只听一阵子“噼啪咔喳”声,马云程整个的身子,全部栽进了矮树丛中。
刘吾慌不迭地跑过去,费了半天劲儿,才把他给搀了起来。他身上那副模样子,可真叫人好笑身上那袭蓝绸子官衣全都破了,东一条西一绺地挂在身上。头发也散了,脸上手上像是五花肉似的,一道红一道白,还沾了一脸的土。
这位马云程大班头,平常在地方上,也算得上是个叫字号的人物,没想到今天竟栽在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手里。他一时气愤交叉,差一点晕了过去。
“你好你好”手指着雷金枝,却看向刘昆道“刘老大,你看着办吧,这件差事可是你当面向府台大人讨的你说该怎么办?好好!”马云程被气得直翻白眼,身子一晃,坐了下来。
铁掌刘昆眼看着雷金枝如此刁蛮,面色一沉,怒视着雷金枝,道:“雷姑娘,你居然敢动手辱打官差,你的胆子可是不小好吧,人我们不要了,却不能叫他活着离开?”
话声出口,他身子一转,快速地到向阳君身边:“小子!你认命吧。”
虎头钩霍地向上一撩,直奔向阳君身上,用力挥落下去刘昆这一手真够阴损的。看来,他是决计要向阳君血溅当场,以了心头之恨。
哪知道,这一手亦不为雷金枝所通融。他这里虎头钩才落下一半,眼看着面前白光一闪,紧接着“呛啷”一响。
刘昆只觉得手头一震,虎头钩已被对方快速击出的一口长剑架住。
铁掌刘昆大怒道:“雷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雷金枝脸上带着一片红潮,冷冷地道:“我已经说过了,这个人是我拿住的,要杀要剐是我的事,不喜欢别人代劳。”
刘昆气得眼前金星乱冒,二话不说,身子一个快转,来到了向阳君的另一面。他把虎头钩第二次抡起,长虹贯日般地再次往向阳君头上猛挥下去。
但和上一次一样,依然是难以称心如愿。
“呛啷”一声脆响,刘昆的虎头钩又一次被剑架弹了足足两尺高!
人影快闪之中,雷金枝快如电地把身子欺了过来,刘昆大吃一惊,来不及退后的当儿,雷金枝掌中长剑已经石火电光般地递了出去不偏不倚地指在刘昆的咽喉部位。
铁掌刘昆登时一愕,吓得动弹不得!
“刘大班头带着你的人回去吧!”雷金枝冷笑着道“再要不知趣,休怪我剑下无情!”
长剑一翻,白光乍闪,刘昆下意识地一缩脖子,只以为对方真向自己身上招呼。耳边“呛啷”脆响了一声,才发觉是对方还剑入鞘。雷金枝一出一攻,娇若游龙,那么干净利落。
刘昆在岳阳楼见过雷铁军的高超绝技,却没料到他这个妹妹竟然也不含糊。心想:自己在岳阳地面上,也算得上是个人物,要是把一世英名栽在这个姑娘手上,可就划不来了!
这位刘大班头一琢磨,那张脸上一阵子发青,由不住后退了两三步。
“好,好雷姑娘你胆敢阻挠官差!”刘昆连声冷笑着“人就先交给你,我看你能把他窝藏在哪里?哼,你是跑不了的”
他边说边把手里的虎头钩抛向铁臂螳螂马云程,怒声喝道:“咱们走!”说罢,一甩胳膊,气呼呼地转身就走,马云程在刘吾的搀扶下,恶狠狠地瞪了雷金枝一眼,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三个人来得快去得也快,瞬息之间下了山坡,往远处走去。
雷金枝悻悻地转过身来,发觉向阳君一双不怒自威的眼睛注视着她她不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触,只觉得脸上一阵讪讪,顿时飞红了脸!
她又羞又气,急忙躲开了对方那双眸子,转过身子赌气地坐下来。
“姑娘袒护之情,在下感激不尽!不过”顿了一下,向阳君才讷讷地道“姑娘这么一来,势将结怨官府,今后对于令兄妹当有不便,岂非不智?”
雷金枝倏地转过头来,气狠狠地盯了他一眼,道:“哼,你还说这些话!要不是为了你,我岂能”
她气不过地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用力踢了一下地上的石头。
向阳君微微一笑,十分洒脱地道:“你后悔了?”
雷金枝又用力地踢了一下石头像是不如此,不足以发泄她内心的气愤。
向阳君叹了一声,道:“姑娘仍然不忘旧恨!有了方才一场,在下对姑娘已是刮目相看。士为知己者死,在下岂忍一己偷生而陷姑娘于不义罢!姑娘你如不忍对我下手,就将我送将官府里去吧!”
雷金枝半天没有吭声,仍然背向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转过身子来。
“唉”她轻轻叹了一声,默默地向前走了几步。那双盈盈秋波,含有某种情意地盯向对方“你不必一再说这些难道你真地想死?”
向阳君一哂说:“人生迟早难免一死,只有死得是否有价值了!”
“哼!你以为死在我的手里,或者被押进官府被杀了,就值得了?”
向阳君摇摇头,苦笑道:“押进官府凌辱受死,固是不值;如果姑娘亲自下手,情形则不相同!”
雷金枝道:“横竖都是一死,情形又怎会不同?”
“当然不同。”向阳君冷冷地道“这些年虽然我杀了不少人,但是所杀之人皆是大恶不赦之辈有些表面上披着善良的外衣,骨子里却阴险毒恶,每一个都死有余辜,是以我杀死了他们,内心没有丝毫愧疚。我自信此举是替天行道,为人世铲除凶顽暴恶,当然心安理得,也就不觉亏欠官府什么。在这种情形之下,官府欲加罪于我,自是难以心悦诚服,但是对于姑娘来说,情形就不一样了!”
雷金枝一笑,道:“又怎会不一样?”
向阳君冷冷一笑,道:“自我出道以来,自信还不曾滥伤一人;有之,则令兄雷铁军算得上惟一的例外了姑娘既是声言为令兄复仇雪恨,又曾义助我免于落入官府,能死在姑娘手中是无恨的!”
雷金枝苦笑了一下,摇摇头:“谬论但是你能言之成理,倒也是不容易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却反其道而行,又怎能说是替天行道呢?”
“话可不能这么说”向阳君严肃认真地道“果如姑娘所说,人类与万物生灵为什么还有死亡?人人均效神仙之永生,岂非皆大欢喜!”
雷金枝皱了一下眉,道:“这个”
向阳君子冷哼道:“生当其生,死当其死,是生命进展至高不变的原则。我辈既然学会了一身平常人不易学得的武功,理当为人世做一些有益的事,才不愧此生一场!”
“你”雷金枝微笑着摇了一下头“我说不过你,不过,我倒觉得对于你这个人,多少了解了一些。”
向阳君“哼”了一声:“了解?谈何容易!人心隔肚皮,姑娘与我不过片刻交谈,岂能谈得上‘了解’,二字!”
“不!”雷金枝摇头道“每个人的表达方式不尽相同,有时候不需要多说话,就能对接触的人有所了解这要看人们怎么去运用自己的智慧、灵思。关于这一点,我还称得上是个细心人!”
向阳君微微惊愕了一下,那双眸子骨碌碌在雷金枝身上转动了一下,后者的盈盈秋波也正在注视着他。
“姑娘说得不错!”向阳君讷讷道“你果然是个善解人意、兰心蕙质的姑娘”
雷金枝一笑,眼睛看着他:“你说错了,我岂止兰心蕙质,而且心狠手辣难道你忘了,刚才你差点儿死在我的手里!”
向阳君炯炯的瞳子直直地逼视着她。
雷金枝怪不自在地道:“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我”向阳君恍然一惊,道“我没有”
“哼”雷金枝冷冷笑道“还是说实话吧,我虽然认识你不深,可是知道你这种人天生就不适宜说谎话!”
向阳君古铜色的面颊上,微着了一片灰白。
当他再次把目光视向雷金枝时,那逼人的光彩显然失去了几许凌厉的气质,代之而起的是侠骨柔肠。
雷金枝在他的注视下,心里怦然一动,下意识地把头偏向一边。
“姑娘不要误会”向阳君说着,轻轻叹息了一声“你说得不错,我确是一个不擅说谎的人,但是人生在世,谁又能免得了不无遗憾?谁又能免得了掩饰一两件不可告人的内心私事?”
雷金枝转回头看着他:“是私情还是私事?”
向阳君苦笑着眨了一下眸子:“这有区别么?”
“有区别!”雷金枝讪讪地笑了一下“私事无所不包括在内,私情却只限于男女之间的情感起码一般人是这么认定的!”
向阳君脸上显得有点尴尬,摇头苦笑不已
雷金枝微笑了一下:“真想不到,像你这样的,难道还会有不可告人的事情?”
她原想说“私情”二字,只是这类字眼出自一个姑娘的嘴,总不大好意思,是以临时改了口。
向阳君那丝尴尬的表情很快消除了,冷冷笑道:“姑娘不要多疑,其实,就男女之间来说,在下自信还没有不可告人之隐情。只是”
“嗯!”雷金枝坐下来,以手支颐道“这件事我很感兴趣,可以继续说下去么?”
向阳君道:“可以”
雷金枝笑道:“我猜想,一定与某一个女人有关吧!”
向阳君缓缓地点了一下头,讷讷地道:“在下一生,与人无取无求,却欠有两个姑娘的情谊现在一想起来,不免有所伤感。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言语闪烁、心情不开朗的原因!”
雷金枝惊讶道:“两个姑娘?”
向阳君点了一下头:“其中一个就是你!”
雷金枝笑道:“那一位呢?”
向阳君迟疑一下,讷讷道:“这位姑娘,可能你没听说过,说与不说都是一样的!”
雷金枝微微一笑“何不说出来听听!”
“她她是毕”向阳君苦笑着摇了一下头“唉!此事牵联到一位女子的名誉,也许对方不希望让人知道,我还是不说吧!”
“你已经说出来了,何必吞吞吐吐呢?”
“不不我什么都没有说!”
“你已经说了她姓毕!”
“这”向阳君窘笑了一下“你果然很聪明!但是除此以外,我不会再说什么”
雷金枝用纤纤玉手掠了一下前额的几根秀发,伶俐地道:“你即使不说,我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向阳君摇摇头:“那只是你的猜测罢了!”
“就算是猜测,却也是**不离十!”雷金枝神秘地笑了一下“因为武林之中,出色的少女毕竟不多,能够有恩于你的姑娘,更是绝无仅有,因此这位姑娘实际上已是呼之欲出了!”
向阳君轻轻叹息了一声。
雷金枝立刻一针见血地道:“她大概就是江湖上盛传的、出身于天山绝顶冷魂谷的那个侠女毕无霜?”
向阳君不由得神色一变,惊讶地打量着她。
雷金枝笑道“我猜得可对?”
向阳君神色一片黯然,怅然叹息了一声“不胜感伤”的点了一下头。
雷金枝道:“既然你已经承认了,我也就不妨告诉你。其实,你与毕无霜的一些传闻,在武林中早是人人乐道的事了。如果你还把它视作一件不为外人所知的隐秘,可就太傻了!”
向阳君苦笑了一下,道:“原来你也听到了那些无稽的传说!天底下偏偏有一些吃饱饭无所事事的人,才会制造这些无稽的谣言”
“那也不一定。”雷金枝透剔的一双眸子盯着他“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事情有了开头,人家才会添枝加叶是不是?”
向阳君睁大了眼睛,道:“姑娘的意思”
“我只是好奇罢了!”雷金枝脸上微微现出了一些笑靥“外面传说你一直在躲,那位毕姑娘却是拼命在追,可有这么一回事?”
向阳君脸上忽然现出了一片窘迫,他似乎没办法逃开雷金枝的观察。
于是冷冷一笑,讷讷地道:“毕姑娘剑术天下无双,我自然不是她的敌手,打不过人家,当然只有逃之一途了!”
“哧!”雷金枝笑道“你把我当成了三岁孩子,难道我会相信你说的这些话?”
向阳君摇摇头,欲语还休!
“唉!”雷金枝轻叹一声,那张清水脸上,轻轻着上了一些红晕“这些事与我无干,我才懒得管呢,咱们还是换个题目谈谈吧!”她说到这儿,站起来走了几步,又道“经过这么一谈,倒使我进一步了解了你。其实,咱们之间说开了,倒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仇。我哥哥既然已经没事,我也刺了你一刀,双方的一点仇,倒可以拉平,彼此不再计较,你认为这样可好?”
向阳君道:“难得姑娘有此见地,在下感激不尽!”
雷金枝听他这么一说,脸上立刻现出了明朗的笑容,像是忽然想通了一件事,而把紧压在心里的一块石头抛开了,顿时感觉到极其轻松愉快。
“好极了!”她轻轻拍了一下手,跳到向阳君身边“那么,我就先想法子把你救过来再说吧!”
她说做就做,弯下身子缓缓地把向阳君扶坐起来。
向阳君脸色涨得通红,十分不得劲儿地苦笑了一下:“这样就好了!”
他说了这几个字就喘息不已,现出了难以克制的痛苦。这副样子不禁使得雷金枝大为同情:“你怎么了?”
向阳君缓缓点了一下头:“无妨,我只是‘反潮’时间过久,血液难以流畅只须保持着静止,候到正午时就可以平安无事”
雷金枝轻轻叹道:“说起来,都怨我那一刀想不到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痛苦!”
向阳君凄惨地一笑:“也亏了你那一刀,才使得我有了赎罪之机。否则,对令兄妹,我势将抱愧终身了!”
雷金枝看着他微微一笑,在他对面的石头上坐下来看着他,俏皮地眨着眼睛道:“真怪,在昨天这个时候,一想起你来,我还恨得直咬牙,就是刚才在李家祠堂也是一样。然而,现在却”
“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我们倒像是蛮谈得来的朋友了!”
说了这句话,雷金枝缓缓地低下了头,脸也莫名其妙地红了。她翘起一只脚,瞅着对面的向阳君。
“金金大哥!”她讷讷道“以后我这么称呼你好么?”
向阳君苦笑了一下,道:“承你错爱,当之有愧,只是错过今天,只怕你我今后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了,或许根本就没有”
雷金枝一愕:“为为什么?”
向阳君冷笑道:“我天生就是个定不下来的人,而且你应该看得出来,我的一生都可能与刀剑有关,仇人遍布天下;旧的未去,新的又将再来。我一辈子,都会在这种走州踏府的日子里度过,说不定哪一天,遇见了一个武功超过我的仇家,这条命随时准备奉送所以唉”
雷金枝还不曾见过谁这般深沉地叹息过那种凄凉的韵味,充满了悲沧、沉郁,设非是饱经沧桑与折磨的人,是万万不会这个样子的。
刹那间,她用含有关怀的目光,代替了她的询问。
甚久,向阳君才缓和了他过于沉郁的情绪。
“是以”他落寞的目光,转向雷金枝“在这个天底下,我可以说没有朋友,自然也就更谈不上知己了,因为交朋友是需要付出感情的,而我我可能早就没有了!”
雷金枝摇着头道:“你在骗人,人都是有感情的。人非禽兽,孰能无情?”
“我就没有感情!”说这句话时,他语音冰冷。那张原本温和的脸,显现出一种严肃锐利的目光在雷金枝脸上一转,随即掠向当空白云,留下了一袭足撼人心的深深寒意!
雷金枝呆了一呆,冷冷哼道:“你是一个很奇怪的人,我觉得你心里像是在有意逃避着什么似的”
向阳君冷峻地笑了笑,凄惨笼罩着他的脸上。
“雷姑娘,你年纪还小”他的样子很冷寞“江湖武林中的事情,你毕竟体会不多,人心隔肚皮,最是惊险不测,不可不防。是以,滥用感情的结果,轻则‘作茧自缚’,重则会把自己陷于痛苦的深渊,那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