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到了六朝回门日,沈棠按照规矩卯时起身,与赵誉一起卯正到了瑞王妃所居的静心堂请安。
不出所料,瑞王妃贴身的叶嬷嬷客气有礼地出了来,“王妃身子不好,还未起身。昨夜歇下时倒是交待过,若是世子和世子妃来了,无须见礼,直接用了早饭便就动身去安远侯府吧。”
沈棠与赵誉对视一眼,便轻轻颔首,“那就劳烦叶嬷嬷替我和世子好好侍奉母妃了。”
说罢,她微欠一身,便与赵誉相伴而去。
叶嬷嬷盯视着他们夫妇的背影许久,直到里头瑞王妃唤了她,这才匆忙回转,进了屋子。
等上了瑞王府的马车,赵誉才有些心疼地开口,“你自过门后这几日来,每日卯时三刻必恭立于母妃门前,她却总是诸多借口不见你,这倒也罢了,便是见着了也不过是寒着一副脸孔的,还不若不见。只是,她偏又没发话免了你的请安,倒叫你这大冬天的白白受冻!”
他将沈棠的双手包在掌心,歉疚地说道,“是我连累了你。”
沈棠笑着摇摇头,“夫妻同心,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何况我本就起得早,静心堂离得也不远,权当作是早起晨练,强身健体吧!”
到了侯府,沈榕夫妇已在门口侯了多时。
沈榕细细地打量着沈棠的神色,见笑魇如花,心情愉悦,面色红润,这才彻底地放了心,他似有所悟,挤眉弄眼地说道,“看来姐夫对你很好。”
沈棠瞥了他一眼,拿手中的帕子劈头盖脸地甩了下去,“跟谁学的这副油腔滑调的模样!”
莲莲见了,连声拍手赞好,“姐姐教训得好,最近榕哥哥整日和威王呆在一块,学得满嘴花言巧语,我不喜欢!”
沈棠眉头微挑,“威王?”
沈榕笑着说道,“近日皇上对威王态度有些不对,威王几次请见都未准,太后娘娘也不知何故,称病不肯见他。他心中烦闷,每日都要寻我喝酒解郁,我不过是去开解开解罢了。”
沈棠微微愣了一下,她想到大婚第二日去太后那谢恩时,太后便有些不太对劲,话说不到两句便打发了自己和赵誉,当时倒不觉得什么,但此时回头去想,总觉得有些奇怪,一向不离太后左右的满菊姑姑,那日却并未出现。
她想了想,不由问道,“太后是何日开始称病的?”
沈榕见姐姐神色凝重,忙正了脸色,“约莫有五六日了,太后素日常唤威王妃进宫陪她,但最近却再不曾有过。怎么?姐姐是想到了什么吗?”
他忽然想到了,惊道,“皇上难道要对威王动手了?”
沈棠垂着眼帘,沉吟片刻,然后摇了摇头说道,“威王手中既无兵权,朝野声威日益俱下,皇上不会对威王动手。我只是有些不太好的预感罢了,也许是我多想了。我们进去吧!”
先是给沈灏和荣福行了礼,然后再将给各人的礼物呈上,沈灏对着赵誉笑得欢快,但只要对上沈棠的脸,便不由自主地拉下脸来,沈棠也不理他,等略坐了一会,便跟着荣福去了芳菲院。
荣福笑着说道,“看你神色不错,想来誉哥儿待你不错,怎么样,瑞王妃还好相处吗?可有给你立规矩为难你?”
沈棠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只除了成婚第二日敬茶时见了一遭,后来便病在屋内,再没见过。”
她想了想,便将自己心中疑惑尽数说出,“总觉得瑞王妃奇奇怪怪的,但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荣福显得很是惊讶,“我听说他们在北疆的时候,有一回瑞王妃生了重病,药石无医就要死了,幸得一个游方僧人给了个方子,瑞王哥哥死马当作活马医,便信了那游方僧人。但那方子里头的药材虽然易得,却唯独那药引难得。”
沈棠不禁问道,“什么药引?”
荣福想了想说道,“好像是什么雪鹿的鲜血。雪鹿长在北疆终年被大雪覆盖的崇山之内,山中情势复杂,地势凶险,轻易无人敢进,雪鹿又极为稀少,得之颇为不易。那时正值北疆严冬,一年内极寒之地最寒之时,是瑞王哥哥带着一队侍卫,亲自进了山,九死一生,终于得了雪鹿,治了瑞王妃的病。”
她疑惑着说道,“这样豁出性命都不要的深情,难道经不起这十数年岁月的磨砺吗?”
沈棠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内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瑞王爷对赵誉却是真心疼爱,我嫁过去这几日,每日必要和我们一块用晚膳,衣食住行处处关心面面俱到,真可谓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一般。”
荣福想了想,又问道,“那吴侧妃呢?”
沈棠苦笑着摇了摇头,“敬茶那日,她便亲来要将府里的账册都交给我,可我初来乍到的,又没有正经婆母的训示,岂敢接她的账册?我推拒了一番,她倒也没勉强,高高兴兴地收了回去。如今王府都还是她在管着。”
荣福嗤笑了一声,“果然是个厉害人。我听父王说,吴侧妃的兄长已经到京了,他这回在琼州办了几件漂亮的差事,得了皇上的赞,若是所料不差的话,户部侍郎这位置是跑不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