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福与景阳王一番密谈之后,自此再不提及假死药之事,反倒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般,泰然自若得继续做着她的安远侯夫人。
沈棠疑惑问起,她却只是一笑,“我和陈笃的事,父王自有安排。倒是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荣福的语气微嗔,用手指戳着沈棠的额头说道,“我以为我们之间的感情深厚,你这丫头自然对我有一说一,没得隐瞒,没料到你竟然不将我当作贴心人,连那样大的事都不与我通气,害我在父王面前丢了好大的丑!”
沈棠不解地问道,“郡主说的,到底是什么事?”
她确信自己对荣福有所隐瞒的,也只有和赵誉的这一桩,倒不是她故意避及,不过没有合适的时机罢了。
荣福说的,果真是这事,她眉头微挑,哼了一声,“到这会了还不说实话。瑞王兄甫一回京,便连夜赶至景阳王府,请求我父王替赵誉那小子作说客,想要迎娶你为世子妃,知道你的婚事多半还是要看你自己的意思,瑞王兄还去请了南阳王妃进宫到太后面前想法子。”
她似笑非笑地说道,“瑞王兄是个淡泊的性子,赵誉那小子却不是个省油的,若不是志在必得,岂会将动静闹得那么大?”
沈棠微怔,不知不觉脸就红了起来,她见荣福杏眼圆腮这样瞪着她,颇觉不好意思,忙讨好地揽住荣福的手臂,低声说道,“好啦,别生气了,我并非故意要瞒你,只是找不着合适的机会说,再说,哪里有女孩子大大咧咧地将心事说出的道理?”
荣福将手臂从沈棠怀中抽出,也不理她,只是把玩着几上的茶具,作出一副生气的模样。
沈棠无法,只好将她与赵誉相识交往的始末和盘托出。
荣福这才满意,笑着说道,“既然你知道错了,那我就不再跟你计较。过几日便是你十四岁的生日了,等到你祖父的孝满了,也是时候该说一门亲。”
她微叹一声,“可见这就是缘分了。我父王赞赏你的才华,颇有意要替你撮合一门好亲,我倒还有一个不曾娶妻的兄弟,可惜是庶出,又辈份上对不上,因此父王他可没少长吁短叹。有一日闲聊之时,论起赵氏宗室之内,父王曾说过若论才华人品唯有赵誉那小子能勉强配得上你,只是他这些年来为了自保,到底还是伤了名声,因此很是感慨了一番。”
世事难料,若果真是命中注定的缘分,那么即便相隔再远,秉性才能身世地位再天差地别,也总能在茫茫人海中互相吸引,最终走到一起来。
荣福方才不过是假作生气,这会知道了沈棠的心事,心中早就跃跃欲试要替她好好准备嫁妆了,她忙令玉儿将内府库房的册子拿来,兴高采烈地说道,“你是嫡长小姐,嫁妆的份额自然是秦氏出的那两个比不得的,嫁的又是皇亲,我看就比着当年太后娘娘的嫁妆单子略减个两分来办。”
沈棠满头黑线,无奈地说道,“喂喂,八字还未曾一撇,郡主就这么着急要将我打发出去啊?”
两个人正在你一言我一语地嬉闹着,忽然荣福身边的嬷嬷面色微沉地进来禀报,“白总管来禀,大房的叶姨娘死了,是投井,星澜院前面那口井,大厨房的罗娘子李婆子等人发现的,看样子是自杀,白总管已经派人将井封了,特来讨郡主的主意。”
荣福眉头一皱,“禀过大夫人了吗?”
她嫁过来一年了,只知道大房有个姨娘,但却是一次也没见过的,这倒也没什么,自从老夫人中风之后,她便是连大夫人莫氏的面也甚少见到,只是这样一个籍籍无名的姨娘,却莫名投井,多少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嬷嬷点了点头,“白总管先去禀的大夫人,大夫人说一切都看郡主的主意。”
荣福略一沉吟,“你去寻白总管,让他将府里的婆子丫头小厮都问一遍,若是没有什么可疑的,就让白总管按照旧例行事。”
嬷嬷得了号令,正想出去,却被沈棠叫了回来,“大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沈棠想了想,却又摆了摆手,“无事,你去吧。”
那嬷嬷走得远了,荣福奇怪地问道,“你是有什么想法吗?”
沈棠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那叶姨娘不像是会自杀的人,从前秦氏当家,极尽克扣,将无子的姨娘的月例减半,那叶姨娘还曾因为银钱不够花,去浣衣房给丫头们洗过一段时间衣裳,她是丫头出身,什么窘境不曾历过,那样艰难的日子都过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寻死?”
自从荣福接管府内事务后,不仅将叶姨娘的月例恢复,还将从前被秦氏克扣的部分一并补还,叶姨娘如今也算是小有积蓄了,她既不必伺候大夫人,自己还有个单独的小院,甚至还有了一个替她做杂事的丫头,正好清净过自己的小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