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间,苏蓦然果然派了小茶将海棠图送了来。
沈棠将画作置于书案上,细细地铺开,不由赞了一声,“好一幅海棠春睡图,只不过寥寥几笔,竟将海棠花的绝色风姿都入了画内,苏表哥的画技果然不凡。”
碧笙忙凑了过来,瞥了一眼,便不以为然地道,“我倒是没看出有什么好的,不就是一个光秃秃的树干,伸出了几个枝丫,结出了几簇花球吗?稀稀拉拉的,还不如花满整个图才好看呢!”
沈棠无奈地撇了撇嘴,“幼时舅父所请教画的老师,一般也教了你和碧痕,同是学了几年,你竟是一点长进也无,还真拿你没有办法。”
碧痕徐徐走到案前,见了苏蓦然的画作,眼中微微放着光芒,“这枝干意态慵懒,姿形妩媚,枝头怒放的几簇海棠花,既娇且俏,难得这用色新奇大胆,这叶子竟然是浅紫色的,但让人看了却不以为怪,反而更是溶入了整幅画作之中,浑然一体了。”
沈棠眸光一闪,语气便淡了一些,“苏表哥这画虽然娇美,却少了些风骨,倒显得过于柔媚,脂粉气有些过于厚重了,不是我心头所好。碧笙,你将这画收起来吧。”
碧痕闻言微窒,脸色便有些不自然。
沈棠故意当作没看见一般,笑着问道,“给榕儿新制的夏衣,针线处的人,是直接送到了苍梧院?”
碧痕的脸色便舒缓了下来,“二少爷的夏衣,针线处的人,是一并送到这儿的,是碧笙点算清了再送了过去给二少爷。”
沈棠沉吟道,“榕儿身边只有双福双喜两个小厮,苍梧院倒是有一些洒扫洗刷的小丫头,但没个能管事的丫头,到底有些不便。你与那几个小丫头们相熟些,有空便替我去那多瞧瞧,若是有老实可靠的,不妨告诉我一声,也好升个等,替榕儿找个能看门守院的人。”
其实,沈榕刚入侯府之时,老夫人也曾拨过两个大丫头给他,但不多久,沈榕连续生病,甚至有一次还拉了几日的肚子,险些就熬不过这劫了,老夫人因此起了疑心,便随了沈棠的意,沈榕身边不再设大丫头,只让双福双喜贴身伺候着。
从前倒还行得过去,但如今沈榕入了太学院读书,双福双喜也每日或明或暗跟在随侧保护,苍梧院中,便没了管事的人。
像这些衣裳赏赐的还数小事,若真的像上次那般再来一次栽赃陷害的戏码,那便就有些不妙了。
碧痕想了想,道,“真论起来,苍梧院也就文绣一个还算是可造之才。”
沈棠挑眉,“文绣?是那个圆盘脸,大眼睛的姑娘吗?”
碧痕笑出了声来,“小姐,哪有您这样说人家小姑娘的。文绣不过就是长得圆润一些,与圆盘脸还差得有些远吧?”
沈棠笑着说,“你给我说说,她是怎么个性子的人?”
管她是圆盘子脸还是长条子脸,沈棠需要的是一个谨慎可靠,心思没有那么大的人。
碧痕略思忖片刻,道,“文绣是专司洒扫的三等丫头,苍梧院不大,人口又少,二少爷又不挑剔,按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都使得,但她却每日都将该洒扫的地方都细细擦过,这算得上是忠于职守。但凡我去给二少爷送东西,这么多小丫头里,也惟有文绣会迎出来,司客的丫头倒赖着不动,这些基本的礼仪却都是她来做,这便是为人处事的能力。”
“碧痕姐姐说的可是文绣?”碧笙将苏蓦然的画作放好,回转来时,正好听到了碧痕这番话,不由便出声问道。
碧痕笑着说,“小姐正问起苍梧院可有什么能担大任的丫头,我便提起了文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