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下手。他原先还斥责这凤大姑娘是胡闹,可是见她行动自有章法,动作也熟练得似乎完成了千百回了似的。他这样一个行医几十年的大夫竟才像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学徒,连帮助都不知从何帮起。
萧御一边做一边解释道:“食盐以一定的配比溶入水里,可以做成等渗盐水,与人体组织液渗透压相当,可以用来冲洗伤口,不会造成细胞脱水或者水肿破裂。”
其实在这样的手术里应该用肝素生理盐水,肝素可以抗凝血,可是这里没有,只能尽量为之了。
萧御配好盐水,转头看向程大夫:“现在没时间细说,等以后我把盐水的配备过程和比例教给你们。”要向这里的大夫们解释等渗的原理是说不通的,惟有把应用的方法教给他们。
程大夫有些错愕地张了张嘴,心底竟升起一丝愧疚来。
他还抱着偷师的念头,却没想到人家根本就没想要藏私,不用他开口问就已经事无巨细地一一教导,便是他自己教徒弟的时候也做不到这样毫不留私。
萧御已经端着盛了盐水的盆子走到床边,让程大夫过来帮忙。
“第一步要彻底清创,这是最基础的一步,也是预防术后感染的关键。”萧御一边说着一边用盐水将伤口上下的肢体处冲洗干净,用镊子夹着软布轻轻刷净。
此时秦竟已经净了手换了衣裳进来,又拎着一个铜壶,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是刚才去准备开水的时候让人一并备下的,用艾草、鱼腥草、蒲公英和贯众加水熬的药液,我想凤大姑娘应该用得着。”
萧御看向秦竟,程大夫忙解释道:“这是我给病人冲洗伤口时常用的洗液,可以祛邪扶正。”
祛除扶正?大概就是可以消毒杀菌吧。
萧御笑着点了点头:“太好了。”
一般清创完成之后,萧御示意秦竟传递手术器械,这一步要找出主要的神经的血管,用丝线结扎断端作为标志,方便再植的时候寻找,然后按解剖层次由浅到深地进行修剪、切割坏死失活组织。
眼看着这位凤大姑娘用镊子和剪刀一点点在那血肉里仔细翻拣修剪,好像她剪的不是血淋淋的血肉而是在绣棚上绣花,秦竟已经看得脸色发白,一股酸气直顶上喉咙,他忙用手捂住嘴才没吐了出来。
程大夫虽是疡医,却也没有像他这样精细地在人体的血肉里面摸索,甚至真的像绣花一样用桑白线在一些血肉上打个结,一时间也不比秦竟的脸色好到哪里去,却终究能够维持面上的平静。
萧御一边清创一边讲解道:“这是锐器切割,伤口表面整齐,再植条件不错。”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镊子放到一边的铜盘里。
“清创完成,开始冲洗血管床。水囊还没好吗?”
外面的人听到他的声音,不知是谁一迭声地叫道:“好了好了,做好了!快,你手洗好没?快给凤大姑娘送进去!”
说完又扬声道:“凤大姑娘,是我啊,我是张三啊。这水囊可是我做成的!这可不是我自吹自擂哦!”
“就是就是,这可是张三少亲手完成的!”一帮子狗腿子不出意料地连声附和。
张小胖做的?萧御真觉得有些意外,他胖成那样手还能干这种精细活?不过的确有些人天生比别人心灵手巧,在手工方面也是讲究天分的,说不定张小胖就属于这类人。
“谢谢你啊张小胖。”萧御笑道。
不等张三少爷抗议他的称呼,一个人已经卷着衣袖捧着个模样怪异的水囊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