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争执更让他头疼,现下丽妃还敢上赶着来找他,他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去告诉她,质疑皇长子的身份她还不够格。还有,宜兰宫她不必住了,给她换个地方。”
“诺。”陈冀江一应,手上给皇帝系好了腰带,又小心询问,“那……让丽妃娘娘住哪儿?”
皇帝轻声一笑,自己理了理交领:“你看着办。”
雪梨和他一起用了早膳,在他去上早朝后又睡了个回笼觉。
起来更衣系裙带时想着早上,禁不住地脸上一红,一时都没勇气让豆沙帮忙系了,硬是自己拽了拽去费了半天力气给系好。
打开窗子看看,阿杳也起了,正在廊下一句句和清夕对诗呢,清夕读“夜来风雨声”,她接“花落知多少”。雪梨连听了两三首都没半点错,笑了笑,琢磨着做点什么好吃的奖励她,侧首便见芝麻明眸清亮地进来了。
——每当她这么兴奋,都是打听到了什么大事要说。
“来坐。”雪梨主动招呼她坐,芝麻却没坐,驻足吸了口凉气直接说:“娘子,您猜怎么着?”
“甭卖关子。”雪梨啧嘴,“有事快说。”
“两个事,一是陛下说等天暖和了就给帝姬请个傅母叫她念书,二么……”
芝麻想了想,回身关上门,走近了才道:“今儿一早上,陛下把丽妃娘娘发落了。直接从后宫迁出去了,说是在浣衣局旁边给她安排了个院子。”
还能这样?!
雪梨讶住:“罪名呢?”
“没说。”芝麻一耸肩头,雪梨被这简单粗暴的发落惊呆了。
罪名都不给,就把人从后宫迁出去了!陛下直接起来还真是直接得令人发指啊!
她心绪复杂地饮了口茶,转念一想,品出了点不一样的滋味。
找个罪名太容易啦,就算不想牵扯皇长子,说一句“善妒”或者“失德”这种笼统的过错也算个说法,但他什么都不说……
怎么像在借着这事刻意昭示什么?
哎?好像不难懂!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宫里果然是他说了算”,那放在别人眼里,大概也会是这么看?他是侧面地跟太后叫了个板?让太后明白在选不选宫嫔的事上也是他说了算?
雪梨胡思乱想了一通,而后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多去揣测他不明说的安排为好。静一静神,她把重心挪到了给阿杳请傅母的事上。
给帝姬请傅母这事她此前就跟白嬷嬷了解过一点,大多是四五岁这会儿请,人选多是洛安城里才德兼备的命妇。
说实在的,让“才德兼备的命妇”来教这么点的小孩子读书认字,多少有点大材小用。但天家帝姬嘛,在挑选老师的事上自然格外谨慎。“大材小用”不怕,若挑了个不好的来,把帝姬教坏了就不好了。
不过,即便是知道要“谨慎”,她也以为是皇帝挑完了把人召进来就可以了。没想到皇帝跟她说:“二三月份的时候,你再回家玩一趟吧,阿沅带不带随你,让阿杳一起去,顺道让她见见几个傅母。”
谢昭的意思是——阿杳现在还小,不像大孩子会觉得“好好读书是必要的”。因此让她有个自己看着顺眼的傅母就很重要,否则读书对她就成了苦差事了。
哎呀陛下你想得真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