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个乐事。”
陈冀江眉头一挑:“什么乐事?”
徐世水抬手往外指指:“外头,宜兰宫丽妃娘娘身边的垂丝来了,让我给您带个话,说丽妃娘娘想来拜见拜见您,您说这是不是个乐事?”
嘿这混小子!
陈冀江一拍桌子站起来就要拿酒泼他,可徐世水反应快,笑了一声“跐溜”就跑了,一点酒也没溅着,气得陈冀江在他身后骂:“你小子胆子大了是吧!喝着师父的酒还敢看你师父的笑话!你可别让我拿着你的错!”
徐世水可没回来告饶,陈冀江瞪着眼自己站了一会儿,硬生生给气笑了,笑完了之后又叹气。
得,丽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来了,不见不成。要换了别人,不见了就识趣了没事了,这位他怕越不见越来事。
于是陈冀江又灌了杯闷酒,硬着头皮出去。
他这儿住的也是独门独院,徐世水住隔壁。跟阮娘子那仨院子打通统归一个人用、还配着宫人伺候不能比,但他们也住得自在,要用人帮忙的时候随便叫个徒弟进来就得。
到了院门口就看见垂丝了。估计是瞧见徐世水刚才打他这儿一溜烟跑了,垂丝面上有点不安,一看陈冀江迎出来这种不安又荡然无存了,赶紧朝他施个深福:“陈大人。”
“垂丝姑娘。”陈冀江拱拱手,把人往里头请,“这两天天闷,指不准一会儿又有雨。有话进来说,我这儿好茶备着呢。”
垂丝推辞了两句就跟着他进去了,进去之后陈冀江稳稳往主位上一坐,垂丝坐侧边的椅子都只敢坐一半,缓了缓气,勉强露出笑来:“奴婢知道不该这么晚来扰大人。但这不是……丽妃娘娘让奴婢来问问大人,大人您哪天得空,娘娘刚回宫,想来拜见大人一下,毕竟以前也……多劳大人关照来着。”
她这话说得够虚的,陈冀江当然听得出来——比如“以前也多劳大人关照来着”这话,他就自认压根没关照过丽妃,不过丽妃娘娘没准儿想求他日后关照。
但陈冀江手扶着案上的空酒盏转了两转,还是乐呵呵地应了,他说:“不敢当不敢当。我看这样,姑娘你回丽妃娘娘一声,等我得空了,我见她去。娘娘有话吩咐,咱听着就是。”
他这话把垂丝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给他跪下。
陈冀江摆摆手示意她放松,径自解释:“我啊,虚的不说。你和那个……叫什么来着?”
垂丝说:“花叶。”
“啊对花叶。”陈冀江一拍大腿,“你们俩都是好姑娘,我呢不想难为你们,丽妃娘娘的事我去了、我不应,那是我的事,我直接不去不就成你们俩的不对了?”
垂丝万没想到他想的是这个,都快被感动哭了,泪光盈盈地望着他:“那陈大人……”
“行了行了,回去吧。”陈冀江想想,又随手从袖子里摸了点碎银给她,往她手里一塞,“知道你们俩不容易,去给自己买点脂粉用。但你可得跟丽妃娘娘说一句,我这儿忙,什么时间能过去我真没法听她吩咐,只能这两天我自己抽个空安排,让她别怪罪。”
“好好好……奴婢一定跟丽妃娘娘说!”垂丝连连点头,千恩万谢。至于陈冀江塞过来的银子,她当然不敢收——都是旁的宫人给大监塞钱,哪有反过来收他的钱的?
但是陈冀江坚决不肯收回来了,推着垂丝就把她请出去了,是诚恳地真让她收的样子,更让垂丝感动坏了,愣是在门口给他磕了个头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