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
“洛家就要离开宫门了,走之前我当然要来看看我的好妹妹。”
“怎么?不装了?”
“哼,装!是啊,装的太久,确实有点厌烦了。”
洛清芷见他坦诚的痛快加上自己无聊的过分,不禁对洛清枫来了兴趣:“禁闭期间,严禁探视。你怎么进来的?”
“我来跟我的妹妹告个别,宫门的人也不好拦我。”
“只是为了告别?”
“你洛清芷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打哑谜了!你明明知道我是有话要问你。”
“问吧。”
“你是从什么时候怀疑我的?准确的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我的?”
洛清芷闻言微笑着望着洛清枫:“听实话吗?”
“不然呢?我难不成是来你听胡说八道的吗?”
“从你娘想要在我来宫门的路上杀我开始。她想杀我,我当然不能坐以待毙,本来我只是想着让人从你和洛清柠身上搜集一些罪证,却没想到你干净的很。如果我们是什么清白人家那自然无可厚非,可偏偏我们都是从一个染缸里出来的,太干净反而有鬼。”
“就因为这个?”
“也不全是。我也曾想过许是你心里有自己的是非曲直,不愿与她们为伍,想要独善其身。可后来我让人放消息给你,你不但没有反应,还拿了钱去安抚那些苦主,我才想明白,你才是那个隐藏最深的人。”
“为什么?”
“哥,洛家的人太善良才是真的有问题。你我都是在那大宅院里长起来的,见惯了人吃人,怎么可能还有一颗洁净的心。”
“所以你就断定我有问题!”
“祁若初用十万两银子买我的人头,钱哪来的?她手里的产业再赚钱也不可能一次拿出这么多钱吧,这可是连我都做不到的事。她能求助的只有你跟爹,洛家有多少钱我心知肚明,那帮她的这个人就只可能是你了。而你,璟跟我说你手里的产业很干净,一个乐善好施,扶危济困的人,却能凭着自己那一点点东西就能让自己名声在外,他要是干净就真的见了鬼了。”
洛清枫没有说话,探究的看着洛清芷,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萧家的事你知道是我让人故意说给你听的对吗?”
“没错。”
“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的吗?”
“那些人其实装的很好,只不过他们太过机敏,反而露了马脚。”
“怎么说?”
“习惯要人命,普通老百姓怎么会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还会时时留意周围环境,甚至虎口还有老茧。”
“所以,连着少禹你也一起怀疑过?”
“起初并没有,少禹,我可是真当他是个纨绔子弟。”
“那是因为什么?”
“裴少禹从前并不关心江湖之事,来京都的那些天却开始和我说起江湖门派更迭。我本来也没在意,是后来少禹跟我聊起家族兴衰,给我看了他那块玉珏,说是一对,另一只在她姐姐裴少妍的手里。而那玉珏我总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我本来都忘了这回事了,可偏偏就那么巧,下人们打扫你的屋子,捡到一张画像,你和璟,严齐的画像,而画像中严齐也带了一块类似的玉珏。”
“你查过他?”
“我查的是裴少妍。我若是查严齐必定会惊动你的影卫,我可没那么傻。”
“然后呢?”
“我的人查到裴少妍少时曾在王城居住过,与王城纪家关系密切。纪家,要是我没记错的话那是严齐的外祖家吧!所以,裴家的玉才会出现在严齐的身上。当我知道裴家跟严家的关系之后,我突然就明白了,这都是你洛清芷下的一盘棋,可你想做控局人,没那么容易。”
“所以你开始计划如何进入宫门,如何杀了我?”
“我没想过杀你。”
“骗鬼呢,那些杀手可都是冲我来的。”洛清芷满脸一个不信。
“我说的是实话,那些杀手本来不是冲你的,我没想让他们进入宫门。”
洛清芷开始不明白洛清枫的意思,望着他的神情思索过后,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脑海中:“你难道是想......”
“怎么不说下去了?”
洛清芷难以置信,轻笑的说道:“他可是你爹,他把你们兄妹俩捧在手心里,你竟然想要杀他?我不理解!”
“原因我可以告诉你,在此之前你先回答完我的问题。”
闲着也是闲着,洛清芷想惩罚的人也得了应有的报应,坦白的说道:“影卫查到你娘这些年图财害命,而官府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她背后一定是有让官府忌惮的人。我能想到的人里,只有你这些年一直结交权贵,少禹与你的关系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这也只是推测,直到影卫传回少禹的消息,才印证了我的想法。你才是幕后之人。
我们再说回那十万两银子,璟查到那些银票是来自一个地下钱庄,他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查到那个钱庄的主人是你的心腹,付文昇。
那么所有发生的事情在此刻便形成了闭环。你表面上干净的如同一张白纸,不参与任何争斗,置身事外。实际上,你才是她们背后最大的靠山,你一直在包庇纵然你的母亲和妹妹,让她们有恃无恐的害人。而你,就算将来东窗事发,你也不会被牵扯其中,你依旧是那个刚正的洛家长子,洛家掌事的位子将来还是你的。只是我没有想到你这么狠心,竟然用自己的母亲和妹妹来为自己铺路。”
“所有你开始算计我?”洛清枫饶有兴趣的问道。
“没错,我让人将祁若初已全盘托出的假消息传给你,就是想看看你知道了之后会有什么动作,可等来等去一直没有消息,直到那些杀手的出现。”
“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人是我的人?”
“那些装有曼陀罗的天灯在炸开的时候,在场的人几乎都中了招,就是毒医堂的人都无一幸免。而你却安然无恙,只能说明你提前吃了解毒的药。
打斗时,他们对我和严齐步步紧逼,出手全是必死的杀招。反观你这里,你闻了那么多的曼陀罗不仅一点事没有,还能出手伤人。而那些杀手看起来是在与你缠斗,可他们演技太差,你只是踹了他们一脚,他们却口吐鲜血,这也太荒谬了。”
“那么乱的场面,你还有空看我?”
“这点本事都没有,我早就死了。”
“接着说。”
“最后就是洛清柠求我放过她的时候,她虽是求我,但眼神却瞟向过你所在的位置,而你看到我没有答应她,反而松了一口气。种种表现结合起来我那时便确定,那些杀手一定跟你有关。”
洛清枫听完洛清芷的话,沉默了片刻,忽地笑了出来,边鼓掌边说道:“好一副七窍玲珑心。”
洛清芷不明白他的意思,虽是夸自己,但她总觉得的他是话里有话:“你什么意思?”
洛清枫解释道:“清芷,你要是个男子,我一定杀了你。”
洛清芷对他的话,十分不屑,她从不认为女子就一定要逊于男子,也不认为这世上有什么事是男子做的,女子一定做不得的。世界在女性的裙摆下诞生,自有男人比不得的坚韧,勇敢。
“怎么,怕我抢了你未来掌事的位置?”
“你难道不会?”
“只要我愿意,即使是身为女子的洛清芷也照样能坐上那个位置。我只是不屑而已。”
洛清枫明白她这句话的分量,她说的没错,只要她愿意,洛家随时是她的掌中之物。不说别的,就是那无影无踪的影卫,洛家的人没有谁可以抵挡的住。
“你问我的问题我回答了,该你了!”洛清芷催促道,她不想跟他再说这些废话,只想知道答案。
坦白局,没什么不能说的。洛清芷既然跟自己如此坦诚,洛清枫也有了些兴趣,说道:“你进了宫门,不管将来如何,你都对我造不成威胁,我又何必多造杀孽。这些杀手进入宫门不过是形势所迫。”
洛清芷微皱眉头,这种说一半留一半的说话方式她最讨厌:“我没多少耐心,别在这拐弯抹角的。”
洛清枫轻笑道:“急什么,时间有的是。”
洛清芷白了他一眼,等着他的话。
“我娘她们能进宫门是沾了夫人的光,我原本以为只要我们的爹解决了洛家分部的那些人,我们就可以一如往常,我依旧是洛家未来的掌事。可没想到,洛哲明那个老匹夫竟然敢煽动毒医堂的人,他们想要逼爹换了我,我更没想到我们的爹竟真的动了这个心思。那我自然不能答应。”
“就因为这个,你想杀了你爹?但那日洛哲明明明说他是认你的!”
洛清枫不忿的回答:“那是在你的面前!毒医堂是你一手创立的,他明白你洛清芷虽然与我们不和,但这种会分割洛家的事一旦被你知道了,你一定不会放过他们,所有他们才会装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
“那他为什么会想要换掉你?洛家嫡系晚辈中只有你一个男子,按照洛家家规,只能由你继承,并没有其他人能够接任。”
洛清枫的眼神开始变得悲伤:“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哪做的不好,让他不满意。我也不知道他要把掌事的位置给谁。可我明明已经那么努力了,他却从来看不见,甚至从未肯定过我。洛清芷,你虽然不受待见,但你的成绩有目共睹,没人可以否定你。可我不一样,我只会被他们拿来跟你比较,但没人在意我付出了多少。”
“你错了,没人在意你的付出,同样也没人在意我。言归正传,就因为你爹要换了你,你就想杀了他?”
洛清枫正色道:“若得其位,至亲皆可杀。而我只不过想逼他退位而已。只要他肯退位让贤,将洛家交给我,我自然不会动他。”
洛清芷难以置信眼前这个狠厉无情的人,小时候竟会心软到连老鼠都想带回家养起来。果然,染缸里待得久了,白的也会变成黑的:“你真是疯了。”
“我是疯了,可那又如何!洛家本来就没有一个正常人,我要是正常了,反倒是个异类。更何况,人善被人欺的。这句话你比我更有体会,不是吗?”
“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是与我无关,那洛家总与我有关吧!洛家这些年败落成什么样子你也看得见。既然他无能,那这个位置自然是有能者居之。”
“你的计划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