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有才闻言一愣,竟不曾反应过来。他定了定神,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张月鹿,好像要看看这女校书郎可是疯了。
张月鹿一脸肃然,与他对视丝毫不让。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左有才便觉得身上精气神泄了,浑身软趴趴的无力。他被景厚嘉安插到振威军中,在军中骁勇善战,深得谢伯朗器重。他对谢伯朗也是敬佩有加,对振威军更是感情深厚。然后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谢伯朗伤重之后,他还是毅然决然回京报讯。先是任监门中郎将,然后被提拔为亲卫中郎将。这两个位置虽不权重却是天子亲信,说起来也是清贵的很。
如今陛下也死了......
张月鹿见他突然失魂落魄,倒是出乎意料。然而现在可不是伤怀感慨之时,她心急如焚,表面却气定神闲,反而放慢语速:“纪国公府虽只有几分薄产,却不敢拿来说笑。如今火烧眉毛,还请左将军速速决断。”
左有才是久经沙场之人,虽突然之间晴天霹雳,惊的心神不宁。然而此刻已经在考虑这其中重重厉害关系。毕竟稍一不慎就是举族倾覆。张月鹿不曾提韩王,他只当中书侍郎景允是主谋,心道这伴食宰相虽姓景,却不知偏到哪里去了,定然是坐不稳皇位的,若是拥立哪位皇子......
张月鹿见他眼神闪烁,知他心思已经活络起来,哪容得他东想西想,开口直指要害:“左将军以为谢家现在如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谢伯朗虽死,谢良玉已经能接过振威军大旗。
将军为天子、为国家,与谢家结怨。忠心可嘉,名垂史册。然而谢家一旦有机会,岂会不报复?纵是礼法所在,纵是情有可原,但谢良玉要掌权军中、要振兴谢家,岂会不拿将军立威?
二十万振威军铁骑、少年将军名望如日中天、云滇十四州三处要道。哪位皇子上位不忌惮?不礼让三分?到时候,又有哪位能保下将军一家?唯有尊公主殿下!”
左有才被她说的一惊,七尺的汉子竟然眼巴巴的看着她。
张月鹿顿了顿,缓缓道:“外戚权重,必成祸害!尊公主殿下定然也不愿看到。天子之道,便是权衡。到时,将军便是与谢家争锋之人。苟富贵,勿忘小辈。”
言罢,她对着左有才行了深深一礼,好似他已经是兵部尚书一般。
左有才刚要开口说,张月鹿已经疾步走开。他无奈,只能闭上嘴,大步跟上去。
敬迟明德刚刚吩咐属下前往城外探查,自己翻身上马要去召集金吾卫士,见张月鹿过来,伸手抱拳:“此处全托张校书,我速去速归。”不等众人反应,已经策马狂奔而去。
潘东升也疾步上前,对张月鹿说:“我已让人去请监门卫将军。关闭皇城宫门并非我一人能做主,不过我已经让诸校尉待命......”
张月鹿从怀中掏出令牌。银铸鎏金,上圆下方,正面上雕有梧桐凤纹,下有金刻大篆铭文云:镇国。这是景睿之赐给景秀的,景秀离京之时恐有人背后生事,便赠给张月鹿。
潘东升双手接过,仔细端详后,立刻双手奉上。
左有才见张月鹿取出金令,心中一抖:怎忘了那位镇国大长公主!连谢伯朗说起都避讳一二的人物,岂会这般简单就输得彻底!
张月鹿可不管他想什么,她心中早有计算:皇城虽城高门坚,然而宫门八座,全长四千丈。宫禁宿卫,亲、勋、翊三卫不过才五千人。便是加上金吾卫的数百人。这些人都放上城前,四步之距才有一个人!对方只要集中火力破开一处,就可攻入皇城。皇城之后就是内宫,长驱直入只需一刻钟。
“左将军,还请速速与我一起前往宫中。勋、翊两位中郎将,此刻还不知情。”她说着向身后一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