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传他坚.挺的鼻梁和好看的嘴唇,是喜欢唱歌还是喜欢画画……
穆瑾背对着他们,听着冉云素在烈风怀里痛哭,她没办法忍住自己的眼泪,咬着嘴唇拼命憋住声音。
命运总是如此残忍,给了她一个美好的秦烈风,就要拿走她可以拥有的一切,这种交易算得上公平吗?
一个生命的到来也许是偶然,但一个生命的离去却充满痛苦。
药物导致的流产不完全,使得冉云素又重新被送上手术台,接受了冰冷器械的无情对待。这种双重伤害对她来说痛苦万分,身体的和心理的,却也只能默默承受。
常言说,把女孩变成女人的,不是男人,而是妇产科。一个女人从妇产科走一遭,所有的尊严便都曾经卸下,再无法完整。
一连三天,冉云素都虚弱得无法起床,甚至坐久一点都会疲惫不堪。
烈风把全部的精力都花在照顾她上面,每天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一杯水一羹汤都亲自喂给她,如果她精神好一些,他就给她读小说,弹钢琴,尽量分散她的注意力,不去想那个未曾谋面的小生命。
冉云素知道,这一次,她为烈风生个孩子的希望已经彻底被连根挖走了,这次留不下,以后便不会再有了。
曾经写好的悲伤剧本读过再多次又如何,都没有演绎成了现实的那一刻来得惨烈和痛彻心扉。她忘不掉b超室里那一串急促有力的心跳,而关于那个生命的期待和未来已经不复存在。
人间四月天,窗外已经是芳菲柳绿、盎然生机,冉云素靠坐在窗边听烈风给她弹琴。久石让的《与你同行》。
“我想出去晒晒太阳——”她的声音悠悠响起,逼停了琴音。
时间车轮滚滚朝前,将一切懦弱和卑微淹没在灰尘里,你要活着,也就必须学会向前看,不要总是回头。你不是不能倒下,是不能压倒身边搀扶你的人。
烈风琴声骤停,听见她说想出去晒太阳,顿时觉得暗夜里透进一丝光亮,“好,我帮你换衣服,小区的湖边飞来很多喜鹊,我带你去喂它们。”
冉云素见他不知从哪儿忙起,笑了笑,“帮我披件外衣,再拿一条毯子吧,我坐轮椅就可以了。”
烈风依着她,不确定她这是突然解脱的释然,还是破罐破摔的失落,自从他和她重逢,他从没见过她坐轮椅。
最后的骄傲,也放下了。
别墅区的中心花园像个缩小版的森林公园,一些树木在山坡上自由伸展,盛夏的时候也能够长得遮天蔽日。
烈风推着轮椅沿着草坪上蜿蜒的石板路慢慢游走,一路上看见散养的小动物开始出来觅食,灰毛皮的野兔很肥硕,大尾巴松鼠腼腆得怕人,还有几只憨厚的羊驼萌萌地在晒太阳。
冉云素仰起头,眯着眼睛看他,阳光洒在她白皙的脸上泛出瓷白的光泽。她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烈风,这个世界真美好。”
烈风觉得自己的心上仿佛被突然捅破一个窟窿,疼是疼,但积郁已久的阴霾也随之释放了出去,“是啊,所以我们要一起好好的,一眼一眼把她看完。”
他将轮椅在湖边固定好,递给她干掉的面包屑,仰在草坪上看她一点点喂食那些长尾巴的喜鹊。
咖啡色的针织衫披在她单薄的肩头,微卷的碎发垂在颊边,久违的笑容浮现在她脸上,这样的冉云素,那么脆弱,又那么美好,她的残缺显而易见,她的美丽沁人心脾。
于他来说,眼前就是一幅《十里春风不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