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珩慢慢呼出口气来,她目光远远的看向窗外已经化?成?墨绿色暗花的群山。老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但是说实话,这里山清水秀,有被雾霾笼罩下的城市里久违的满眼绿意?和胸襟和畅。但是,在这么美好的山水间,却尽是这样的烂泥地?。
她本来是带着几多感念和莫名的敬畏之心,随小孩儿来到这片生养她的土地?上的。但是,这所?有的一些却将她心底那些念想彻底击碎,她甚至觉得,那个“白小姐”所?行?之事,那社会道德和法律意?义上的“犯罪”,未必是一种伤害,而是一种拯救。
她不敢想象,如果余烬当初没有随着白苏离开这里,是否会像那个过?早成?熟,又过?早凋零的女孩儿的魂灵?又是否会像那个满脸尘霜的女人一般,过?早地?成?为名为“母亲”的生育机器?
人们?只听到了枪响起的声音,只看到镰刀落下的铮鸣,却不知道烂泥塘里那些,已经发不出声音、被一点点拖向黑暗、只能绝望却徒劳挣扎的灵魂。
“我?不认,你们?还能逼我?了。”方珩笑容敛去:“我?不愿意?,你们?还要强留人了?”
这话一出,仅存的体面撕裂,蔽体的遮羞布被一拽而去,在场的所?有人面容都在一瞬停凝。
这是方珩的试探得到的最坏结果。
是的,他们?会逼迫她,他们?会强留下她。
“小方啊,你这样哈我?们?也都不好办……规矩是哈老以前就有的,你也喝了哈酒,也没人掐着你脖子逼你哈,你还想赖什么帐呢,真是的……”
“这喝了哈家的酒,就得跟谁家姓,今天你是喝了我?老余家的血槐花,哈乡里乡亲的大伙都看着呢,也都给我?老余家人做主,自然不能由着你想怎样就怎样胡闹。要是你喝了别人家的酒,那我?们?肯定也要帮乡亲们?讨这个理的……”
“跟了我?们?老余家人,还能给你委屈受么……我?们?斯文,长的也老实,本本分?分?怎么配不上你了,小姑娘别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你们?城里人不都说么,得心里美……我?们?斯文就是心里美……”
心里美……
方珩有点想笑,这不是超市里一种水萝卜么。她领悟到了一件事儿,原来,用“老实”来形容一个人的时候,会是这样的结果:
老实,等于一米六几的个头,加一百五六十斤的体重,加胡子拉碴头发油腻,加饭桌上坐一起都有种若有似无的味道……
真实的“心里美”。
除了心里哪也不美。
方珩无意?间看了眼小孩儿,却发现余烬安静的有些过?分?。她微微蹙眉,视线有些发直,像是想到了什么事一般。似乎那杯酒之后,她一直都没说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