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余烬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放一整缸水,凉水,然后整个人沉进水底。让水漫过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在一片冰冷里静待肌肉骨骼上的灼热温度一点点褪去。
然后,她慢慢吐出泡泡,直到肺里的空气一点点剥离,窒息感涌起然后是压迫、憋闷、难过……直到她再也忍不住,像海豚一样从跃出水面,胸口疯狂的起伏,大口大口的呼吸。
宛如,置之死地而后生。痛苦之后,是极致的欢愉。
她用这种方式消解掉机体超负荷运作产生的生物热。
余烬突然又想起自己被带白苏带回家的那天,她第一眼见到那波光粼粼的水面的时候,眼里都是震惊。她转过身,看着身后倚靠在门框上的白苏,声音有点颤,眸光闪动:
她说:“你……你有一片海。”
管家阿姨正在和余烬介绍她的房间。
白苏作为这整个房子的主人,咬着烟懒懒散散的跟在二人身后。
听到这话,她似乎怔了怔,小孩子极力想要遮掩的兴奋与喜爱,在老狐狸的面前实在不值一提。
白苏猛的吸了一口烟。
余烬敏感的察觉,在她说完那句话的时候,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她就像是章鱼,伸开触手,捕捉周围细腻的海流。
那是白苏的情绪。
她觉得白苏似乎不是很高兴,和旁边有些不知所措的阿姨无关,是因为自己。而她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最大的恐惧往往来源于未知。那是与在拳场上,对手凶狠的拳头明晃晃砸过来时的危机感,全然不同的感受。
擂台上,她从没怕过。但此时此刻,她心头突然涌起一阵不安,以及……无措。
“白苏,你不高兴了。”她用的是肯定句。
洋流却倏尔缓了下来,变的温暖柔软起来。
对方身上不知为何腾起的戾气又不知为何消融。
白苏突然笑了:“是的。”
余烬张了张嘴,她想问她“为什么”,但却听白苏接着说:
“是的,我有,有一片海。”
原来对接的是上一个问题的回答。
“但现在,它是你的了。”
余烬的目光闪了闪,她指节微曲,眉心团起。但即便看起来软软的,白苏也知道,这是很明显的,警惕防备的姿势。
她问:“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