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消息后,赵翊匆匆收拾了些换洗衣物便直奔宫门,这一去便是数日。
唐素染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只是安静地坐在房里的红木椅上。他的眼眶深深地凹陷下去,眼窝又红又肿,下巴上蓄了一层胡须。仿佛不过几日的时间,他身上的那股精气神儿就被人生生抽离了出去。他的目光颓然而落寞,憔悴得像一个映在墙上的单薄影子。
看到赵翊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唐素染瞬时将先前的不快统统抛之脑后,剩下的只有心疼。
张叔站在门外很久,始终不忍进去打扰,最后只得请了唐素染过来,希望她能宽慰一下这个刚失去了父亲的孩子。
是啊,不论那个人如何忽视他,远离他,那始终都是他的父亲,是给了他生命的人。
他甚至依稀还能记起,母妃在的时候,那个人也曾将他高高举过头顶,也会开怀大笑着说:“兰儿你看,咱们的五皇子可是越来越像朕了!”
他也曾拥有过那一方厚实的肩膀,也曾趴在上面耍赖着不肯下来。后花园那棵他们共同栽下的树,花开花谢几度依旧是枝繁叶茂,而那个栽种它的人,却已经凋零殆尽,将永远归于黄土。
唐素染轻步走到他身旁,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似乎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赵翊抬了抬头,目光空洞地朝她看了看,伸出手将她往身边拉进了一些,疲惫地将头轻轻靠在她身上,喃喃道:“染儿,我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你知道吗?自从母妃去世以后,我们父子之间见面的次数几乎能数的过来。每次都只有在我出征之前,或者是凯旋回来的时候,我才能见到他。我其实并喜欢打仗,但是我却又盼望着能够有战争,因为只有有战事发生的时候,我才能名正言顺的去见他。”
说到这里,赵翊沉默下来。
这是赵翊第一次这样放下所有的伪装,向另外一个人坦诚自己的内心。也是唐素染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狼狈无助的样子。
唐素染伸手在他头上抚了抚,柔声道:“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是陪着你而已。但是我们接下来还有一场恶战要打,你要振作起来,不然我们将无翻身的余地。”
如今新帝年幼,太后垂帘听政,张氏一族在朝中势力无人能及。
对于赵翊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即便新帝视他如嫡亲哥哥,可太后却一直将赵翊看做是自己儿子最大的威胁。
这几年,赵翊立下的军功早已是功高盖主。他在军中的威望更是无人能及,若是他振臂一呼,跟随他的人绝对要比新皇帝多的多。将小皇帝拉下皇位,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所以太后才会急于让韩牧春接替赵翊的位置。可是韩牧春也只是个摆设架子而已,真正的兵权始终在赵翊手中握着。
老皇帝在位时,张氏一族尚且要顾忌到老皇帝的威严,不敢真的将赵翊怎么样。如今老皇帝撒手西归,再也没有谁会成为赵翊的屏障。
除掉他,不过是早晚的事!
唐素染话中的意思,赵翊自然明白。他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站起身走到门前看着远方,淡淡道:“我知道。如今父皇走了,我也不会再有什么顾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