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繁下夜班的时候,天空已经泛白了。
昨天白天排了门诊和两场手术,第二场一台异地转移过来的病人。
挺复杂的完全房室通道修复术,他不是不能做,但还是请了教授过来主刀,他辅助,一直做到晚上十点。
出了手术室,助理把手机给他,有一条李星辰的信息: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回道:今晚要值夜班。
除了急诊有个支架出问题的老人,一整夜没有其他突发情况。孟黎在休息室躺着,没睡熟,天都快亮了又收到信息。
李星辰:我后天要出差,尽快解决吧。
他说的是离婚协议的事,孟繁不是有意拖时间,确实是工作太忙,到了毕业季,他还得带学生。
主任有专门的休息室和淋浴间,孟繁交接完,简单冲洗了一下,换了衣服,驱车回家。
连续两天住在医院,推开家门,竟有种陌生感。
结婚七年,他和李星辰一直住在这间公寓。
装修按照李星辰的喜好,除了承重墙,所有的墙体全部拆除。开放式的厨房,客厅和书房连成一体,除了卫生间有一层磨砂玻璃墙,进门处甚至没有屏风的遮挡。
一览无余的居室,一进门就能看到大床上侧身躺着的人。
和其他肤白纤瘦的oga不同,李星辰的身材更结实一点,皮肤晒成健康的小麦色,常有人把他认作beta。
初夏的季节,清晨的气温还不高,轻薄的蚕丝被只盖住李星辰裸露的胸腹,两条长腿则交叠在被外,浑身上下就穿了一条白色的内裤。
孟繁脱掉衣服上床,从背后抱住他。天渐渐亮起来,窗户开着,清晨的凉风徐徐吹着,撩动白色的纱帘。
一只手轻车熟路地摸上李星辰的乳尖,没揉两下就立了起来。另一只手则探入臀后紧窄的嫩穴,先是一根手指缓缓地磨,不多会儿就又探进去一根。
在alpha信息素的刺激下,李星辰难耐地蜷缩成一团。手往背后的人身上胡乱地抓了一把:“墨迹什么呢,硬不起来么……”
孟繁捏着他的下巴吻他,把他后半句话堵在口中,早已蓄势待发的性器直挺挺地已肏到底。
“嗯额……”
oga直着脖子叫了一声,自然地调整成跪趴的姿势。
不用语言的交流,一个动作或眼神就知道对方先要什么。随着李星辰的喘息越来越重,孟繁也加快了鞭挞的动作。
黏腻的体液从两人交合之处缓缓流出,顺着李星辰的大腿流到床上,更激起了孟黎的欲望。
李星辰的脸埋在枕头里,很快就喘不上气,只好把头偏过来。孟繁也适时地抽身而出,换成正面的姿势,再一次压下来。
他是医生,很了解激素对人体的作用。可正因为是医生,见过太多沉溺于欲望无法自拔的丑态,比如现在。
然而每一次交欢,似乎都在藐视他所谓的理智清醒。李星辰那张英气十足的脸,初见的时候就令人惊艳。九年过去,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多了些成熟的味道。
像这样抱着膝盖张开双腿,迎接他每一次冲击的样子,还有oga那细嫩的小鸟,伴随着冲击,直挺挺地在腹部荡来荡去的样子,看起来淫荡无比。
“嗯……不要了……”
很快,李星辰就被他操得射了出来,孟繁却远没有到高潮的地步,提起李星辰的一条腿,大力肏干着。
两个人身上都出了汗,水洗过一般。
“嗯……啊……”李星辰无意识地呻吟着,腹间除了又一次射出来的精液,还滴答着淡黄色的液体。
看他精神都涣散了,孟繁终于用力抵入生殖腔,汩汩地射了出来,李星辰的胳膊软绵绵地搭在他腰间,天光已经大亮。
檀香味的alpha信息素徐徐释放,孟繁简单清理了一下两人的身体,李星辰在睡梦中嘟囔些什么,他凑近了却没听清。
一股淡淡的幽香,来自李星辰颈后的腺体,孟繁犹豫片刻,只轻轻吻了一下。腺体还留存着他永久标记的印记。他忍不住想,离婚之后,李星辰会洗掉来自他的标记么?会有其他的alpha和李星辰结合,然后重新标记他么?
孟繁的手不由自主覆在李星辰的喉结处,昏睡中的人毫无知觉,那纤长的脖颈,只要用一点点力气就能……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念头吓到。他是个医生,从来都只会救人的命。
他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不需要努力思考,不愉快的回忆就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好像除了床上这点事,两人就没有和谐的地方。
也许那时候旁人的意见是对的,孟繁苦笑,他们真的不合适。他比李星辰大了快十岁,认识的时候李星辰还在读大学。过了两年,李星辰毕业才领了证。现在他已经接近不惑,李星辰还不到三十,正值当年。
平时他们的交流不多,李星辰是个摄影师,和他这个医生没太多共同语言。两人的性格也截然相反,李星辰的朋友多,爱热闹,他则没有太多社交活动,时间都花在了工作上,没兴趣也没精力陪李星辰玩那些花里胡哨的。
离婚是李星辰提的,不是第一次。过去吵架的时候说分手,孟繁当他年轻、闹脾气,没当回事。事后给他买镜头,买各种奢侈品哄哄也就好了。
“我觉得,还是不要再浪费时间了。”说这话的时候李星辰抱着膝盖窝在沙发另一端,和平时吵架飞扬跋扈的姿态不同。
孟繁猜测是家里又催他们要孩子,主动坐到他旁边:“我爸又找你了?我会跟他们说的。”
“没有,”李星辰挡开他的手,“我不喜欢小孩,以后也不想要,趁你还年轻,找别人生吧。”
孩子的话题他们以前也讨论过,其实孟繁没有多坚决地想要。他不是不喜欢小孩,大哥家的两个孩子都很可爱。可要违背另一方的意志,他也不愿意。
二十来岁的时候,李星辰贪玩不想要孩子,孟繁能理解,他自己都还是孩子呢。后来两家父母催得急,李星辰不抵触,有段时间就没采取措施,可一直没怀上。
“我不急,”孟繁很平静,“你不想要的话,不生也可以。”
李星辰笑了笑,讥讽的语气:“算了吧,你们家能同意不要孩子?”
家里对李星辰的态度从一开始就不是很满意。年龄的差距,职业背景的差异,再加上李星辰的个性,根本不会迎合家长的喜好。不过那也只是一开始,既然已经结婚了,两位父亲早已不会有微词。
“我是认真的,孟繁,”李星辰这一次好像确实不是在开玩笑,“我累了,你不累么?”
孟繁没法说自己不累,可从恋爱到结婚,快十年的感情,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
“孩子的事我会处理的,你不用有压力。”孟繁不能接受这个理由,虽然他们争执吵闹的时候,他不是没想过,或许有个孩子就好了。
李星辰摇头苦笑:“孟繁,不仅仅是孩子的问题,你觉得,我们之间……”
这话他说出口也特别难:“有感情么?我是说,那种心动、彼此理解、相爱的感觉,我们有么?”
孟黎无言地瞪着他,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亮晶晶地染上一层透明的泪水。
李星辰偏头按了按眼眶,再回头和孟黎对视的时候,眼圈红得厉害。
“其实,”他笑得很无力,“咱俩之所以在一起,就是因为做的爽而已。”
“不是。”孟黎坚决地否认。
“你别骗自己了,”李星辰深吸一口气,带着点鼻音,“算了……我说真的,放手吧……就当是我求你。”
那次聊过之后孟繁大部分时间都睡在医院,以为冷静一段时间会好。可他偶尔几次回家却发现家里属于李星辰的东西越来越少。以前他们吵架,李星辰也会离家出走,可都不像这一次闹这么久。
午后的阳光很刺眼,透过纱帘暖洋洋地照在他身上。李星辰从床边的小塌拿起睡袍,也不系腰间的绑带,到了浴缸边,打开水阀,又脱掉刚穿的睡袍,宽敞空荡的房间,只有他自己,显得这一系列动作多余又做作。
昨天晚上有个剪辑的急活,来不及吃饭,忙到四点才睡。李星辰躺在热水里懒得动,手机上一堆未读信息,不少约他吃饭的。
他重新点开置顶的信息栏,看到孟繁昨天,或者说今天给他发的信息:好的。
李星辰跨出浴缸,任由身上滴下的水在木地板留下一串水渍。他先去书桌看了一眼,厚厚的书和资料旁边,放着那个牛皮纸袋。
他把白色的棉线一圈一圈绕开,里面是两份文件。
离婚协议,两份的落款处,都已经签了孟繁的名字。
他叹了口气,环顾四周,书架空了一半,衣帽间也几乎搬空了,电视柜的展示墙有不少照片,他拍的,有孟繁的单人照,全家福,一些风景,唯独没有两人的合照。
孟繁的东西很少,日常生活中的吃穿用度也很简单,除了工作,几乎没有什么个人爱好。
相比之下,他更物质、更奢侈,喜欢各种刺激的体验。
这样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居然在一起生活了七年。李星辰苦笑,根本就是浪费时间吧。
有人说感情可以培养,可现实却硬生生地打了两个人的脸。
他在一份协议上签了自己的名字,另一份随便折了一下塞回档案袋。
财产没什么可分割的。房子是孟繁婚前买的,婚后的钱各花各的,家里的开销都是孟繁操持,李星辰自己没什么存款,也没要孟繁分给他的那一半。至于孟繁家里,众所周知很有钱,可李星辰从没惦记过。
他把剩余的行李装了箱,24寸的箱子没有填满,就像他的心,总是空落落的一块。
下到地库,孟繁的车不在,李星辰猜他又去医院了,于是发了条消息:协议我签完了。
他本想再写句,这些年感谢你的照顾,最后还是没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