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傍晚,弘昼来请安,又一次与她抱怨,“汗阿玛今儿不知怎么了,脸色特别难看,逮着儿子一处行文的疏漏便痛骂不止!”
舒锦再一次释然,看样子刘贵人真的没死。
所以雍正才如此恼怒。
弘昼直接瘫软在了罗汉榻上,“唉,这好日子过了没几个月,便又跟从前似的了。”
舒锦锤晕四阿哥一事后,雍正对她的态度和气了很多,对弘昼也比前几年和蔼了些。
可惜她们娘俩的好日子没有持续太久,狗渣皇雍正就让他去给刘贵人送几乎致死分量的堕胎药。
堕胎虽成,却没把刘贵人的命一起堕掉。
所以,弘昼被迁怒了。
四舍五入,貌似是她连累的弘昼啊。
舒锦眼观鼻鼻观心,她才不会承认是自己的过失!
这件事,完完全全就是雍正老头子太恶毒!害人不成,还有脸迁怪于此毫无干系的亲儿子!
简直比后爹还后!
“你汗阿玛本就是这种人。”舒锦咬牙切齿道。
弘昼合上眼眸,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儿子也想当孝子啊……”可汗阿玛这般行径,叫他如何还能有孝心?!
舒锦啐了一口,低声道:“他就不配有儿女孝顺。”
也就是左右无人,舒锦才敢如此胆大包天。
“额娘慎言。”弘昼不免神色一紧,忙不迭飞快扫了一眼四下。好在此刻宫人们都在外间候着。弘昼这才松了一口气。www.
舒锦叹了一口气,哪怕在自己的地盘,哪怕屏退了宫人,也得紧着弦儿,不敢高声语啊。
“忍一忍吧。”舒锦怜爱地摸了摸亲儿子的半拉秃瓢脑袋,“你汗阿玛身子骨愈发不好了,你可千万不要惹他生气。”
“知道啦!”弘昼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这时候,张守法在外头扬声道:“娘娘,奴才有事禀报。”
舒锦这才咳嗽了一声,高声道:“进来吧!”
张守法这才弓着腰滴溜溜进来,快步近了跟前,才低声禀报:“娘娘、五爷,皇上刚刚下了口谕至舍卫城,罚庶人钮祜禄氏每日跪经两个时辰。”
舒锦:呵呵,又迁怒到钮祜禄氏身上了?!
也罢,狗皇帝的怒火总得有个发泄的去处,与其发泄到老娘身上,那的确是不如发泄到舍卫城那位身上。
死道友莫死贫道嘛。
弘昼虽然也不喜熹妃,但如此刻薄一介妇孺,弘昼还是有点看不过眼,“汗阿玛这是怎么了?怎么好似被谁给气着了?”
舒锦摸了摸鼻子,不关我的事。
清咳一声,舒锦挥手叫张守法退下,然后才道:“约莫是因为刘贵人吧。”
弘昼一愣:“刘贵人?先前不是已经病重了么?”
舒锦淡淡说:“她没死。”
弘昼愣了一下,无医无药,竟熬了过来?也就是说刘氏这个污损清誉的嫔妃还活着。
弘昼皱了皱眉:“汗阿玛若不愿她活着,为何不赐死?”
舒锦冷笑:“刘氏又有什么错?她可是去给皇上祈福的时候被……”舒锦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看向弘昼:“你不也没有迁怪高氏吗?”——而且还更宠爱了。
“这不一样啊!”——婉嫕只是被言语冒犯了些。
舒锦便道:“若是高氏遭遇刘氏这般之事,你当如何?”
弘昼脸色一沉,良久才道:“儿臣恐怕也难以释怀——但也着实无颜叫高氏死节。”
自己的女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别的男人给侵犯了!这本质上,是男人无能!
舒锦挑眉道:“你都觉得无颜命无辜妇孺赴死,何况皇上比你更要脸面!”
弘昼摸了摸鼻子,好吧,虽然此事知内情者甚少,但汗阿玛也不愿在他们这几个人面前丢了脸。
弘昼双手一摊:“刘贵人苟且贪生,所以汗阿玛恼羞成怒啊。”
可不是么!舒锦淡淡道,“所以你和钮祜禄氏都被牵累了。”
弘昼油然生出一股不忿之意,“汗阿玛不罚老四,倒是甩我脸子!”
舒锦道:“四阿哥已经日日在佛前跪诵《礼记》了,再加大惩罚,只怕要跪废了膝盖。”
说着,舒锦“呵呵”冷笑,“皇上还真是慈父啊!”
这个时候了,居然对这个儿子还留有一丝慈悯!
不过皇帝对钮祜禄氏却没有半分怜悯!
每日两个时辰跪经,也就是四个钟头!这膝盖怕是要跪坏了。
舒锦内心升起了一咪咪不忍,但她也明白,无论春禧堂还是舍卫城,她都必须遏制住恻隐之心,更不能施以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