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丹霞殿,见云妃和兰朝容,许贵嫔缓缓地走在前面,我和舞妃还有谢容华走过去,彼此打了招呼,正欲离去,云妃轻笑道:“湄妹妹,如今你可算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姐姐我以后许多地方还要多请教你。”
云妃终究还是忍不住,不放过一丝奚落我的机会。我转头微笑:“娘娘谦虚了,臣妾得蒙皇上恩宠,自是不敢恃宠而骄,若说请教,应是臣妾要多跟娘娘学习了。”
云妃抬眉一笑:“若说请教,莫如请教舞妃,当年她以一支《霓裳舞》,令皇上迷醉三日三夜,不过当时皇上还是渊亲王,风光自是不及今日的妹妹了。”
云妃话中机锋不减,舞妃上前反唇相讥:“我当云妃是个明白人,怎也糊涂至此,这话在我们面前说了也罢,若是传了出去,皇上定然不饶。如今皇上贵为九五之尊,岂可再提当年渊亲王府旧事。”
兰朝容冷冷一笑:“舞妃这是拿皇上来压我们了。”
云妃眼角斜看她:“兰朝容休要话多,当心闪了舌头。”兰朝容眉角轻蹙,忍气默默退后。
云妃朝舞妃盈盈一笑:“舞妃的嘴皮子功夫日见伶俐了,你与湄婕妤相处得这般近,如今她得皇上荣宠,你也风光哦。”说完,她深吸一口气:“出来这么久,也有些乏了,我回宫歇息去,就不打扰你们了。
她不由我们回话,搀着宫女的手径自离去,兰朝容和许贵嫔抛下一个不屑的眼神,也随在她身后。
我心中不禁暗笑,像兰朝容和许贵嫔这样的女子,真不知淳翌是如何喜欢的。还得宠坐了高位,真真是有些可笑了。
我挽着舞妃的手,边走边低声道:“姐姐,可会怪我?”
舞妃菀尔一笑:“我为何要怪你?”
“方才云妃的话句句意有所指,她之所以为难姐姐,也全是因为我。”我叹息道。
舞妃撩开面前的柳幕,微笑道:“妹妹莫要多想,云妃早已视我为仇敌,纵然没有你,她亦如此,难道妹妹忘了我先前无由中毒之事?”
一旁的谢容华接过话:“难道娘娘知道是谁人下毒?”
舞妃迟疑片刻,淡淡说道:“我也不曾去细察,但心中多少有点底,在这宫里,可以轻易指向我的,也没几人。”
我脑中又浮现出舞妃病中模样,如今看她已经瘦怯娇弱,想到淳翌这般宠我,难免会冷落了她。若淳翌真将过去对她的宠爱移至我身上,那实在是我的不该了。看到她,又念及自己如今宠幸太过,日后又会不会重复了她们的路?自古得宠容易固宠难,谁又可以捱过那么多的明日朝朝?
我想起那么一句话,人生若,只如初见。
穿枝拂叶,静静地行走在上林苑,我与舞妃终不再言语,或许我们心底都明白,很多时候言语是苍白的,说了反而无力。
回到月央宫,路过庭院,见往日绽艳的梅花已纷落,她的花期总是与别人不一样,万物凋零时,她独挺严寒,傲然霜雪。待百花舒妍,她又暗自飘零,不与世群。而我,是否也是一朵清傲的梅花,遗世独立在这后宫?只是我的花期会有多长?
坐到午后,天空开始飘起了细雨,春雨无声,淅淅沥沥,见落花飞处,斑斑点点,宛若涕泪。烟雨楼台,是南国的景致,此时的后宫沉浸在一片迷蒙的烟雨中。坐观这样柔软的春雨,不知谁的心还会生出那些邪恶的争斗。
直到夜里,也不肯停歇。半月不曾在月央宫的床榻歇息,如今竟有些疏离了。披衣起身,捧起一本《诗经》,无心读下去,看那寂寥的琴弦,亦无心弹起。
正在愁闷之时,淳翌无声息的走了进来,我猛然惊起,喊道:“皇上,这么晚怎么还过来了?”
他拂拭衣袖上的水渍,微笑道:“朕挂念你,所以过来看看。”
我忙走过去,为他擦去额上几滴雨珠,柔声道:“下着雨,皇上要小心着身体。”
他握着我的手:“朕身体大好着,只是湄卿最近清减了不少,让朕忧心。”
“臣妾无碍,有劳皇上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