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非并非擅长言辞,顾泽也没精力再装“明媚开朗”,两人同待在一处狭窄封闭的空间内,呼吸着从棺缝中渗出的新鲜空气,沉默寡言的如同沈君清。
忽然,寇非轻声问,“你怎么被关在这里了?”想着现在还不知在何处的吴悦和沈君清,他瞥了顾泽一眼,虽然只看见了漆黑一片,“你不见了,沈哥他们都在找你。”
黑暗中衣服悉悉索索的磨蹭声愈加明显,顾泽的大红嫁衣随着他的举动摆动,寇非听见他一声轻笑,“别担心,我留下了记号,沈君清能找到。”
寇非“哦”了一声,继续追问,“那你到底为什么在这里啊?”
这次他没有听见顾泽的回应,良久后黑暗中才传来轻轻柔柔的叹息,和顾泽的一句答非所问。
“寇非,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来这里?现在,你想知道吗?”
第40章顾泽
顾泽的故事充满着浪漫主义的颓废与枉然。
他出生在一座被繁花素锦包裹着的阁楼里。每年春天都会有无数的花瓣绽放,再至秋冬凋谢,而他每天要做的事便是数着楼前花开花败,乌黑的眼里倒影着破碎玻璃里的人来人往。
他的世界里除了一本古老的《格林童话》,便只有母亲歇斯底里的嘶喊。
日复日,月复月,年复年,直到母亲的喉咙再吼不出一个音节,楼前的花瓣被潮湿的地气侵染,醉酒的微醺从他从未见面的男人身上蔓延。
年仅三十却头发花白的母亲那一刻像是拥有了无数力气,狼嚎一声扑上去紧紧抓着父亲的脖颈,用羸弱的身躯挡住了涌进的人群。
她第一次用那双每日盈满绝望的眼睛望向他,拼命尖叫:“快跑——!”
他没跑。
他也跑不了。
父亲的仆人将他抓住,扔在了男人脚边。
男人皱着眉看了他一眼,脚磨到一旁,捂着口鼻命令仆人擦亮与他接触过的鞋面。
他从那一刻醒悟,自己很脏,很讨人厌。
被仆人抓住的母亲急得冲他目呲欲裂,高声嘶喊着:“你走啊!你走啊!”
“这就是你给我生的‘器官’,看上去和你一样蠢,笑都不会笑。”男人对母亲的嘶吼充耳不闻,反而围着躺在地上的他转了几圈,最后颇有兴趣的俯身用手指挑起他稚嫩的下颚,“小子,你笑一个,你笑我就放了你妈妈。”
他笑了。
据说是男人说话后的下一秒就笑了。
眉开眼笑。
他笑着,趴在地上仰着毛茸茸的小脑袋仰视着背对着阳光的男人,说,“要说话算话哦,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