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苒的爱是一汪平静的湖水,静谧无风、少有波澜,如果不是宿管阿姨那日高声问,没有的嘛,307哪里有姓江的?
如果不是江语乔忽然消失,向苒或许永远不知道,她所谓不求回应的爱只是自欺欺人的说辞,她不能不爱江语乔,她不能没有江语乔。
恐惧面前,她看清自己的心早已覆水难收。
于是她时隔多年再次送出那把伞,终于从2009年走到江语乔面前,向苒渴求得越来越多,肢体触碰像是毒药,一经沾染便令人沉迷,抓过她的胳膊便计划牵她的手,牵过她的手便绞尽脑汁想要拥抱,拥抱之后又开始思考其他,强壮镇定的心绪开始不受控制,渐渐有了成瘾的征兆。
像是喝过咖啡,她常觉得兴奋,又像是喝了酒,心跳加快,头脑眩晕。
江语乔去洗澡,卫生间里水汽蔓延,一层门板后的房间仍旧阴凉,向苒却生了一层汗,温度上升,像是发烧。
发烧怎么办?要喝药,她寻了些事情来做,去楼下拿感冒药,再去买两瓶矿泉水烧水,热水壶的温度比她的要烫,向苒像是有了同盟,灌完一杯999,红着脸自欺欺人。
总之,她不肯走,非要留下来,想和她共度这个雨夜。
江语乔问她,睡了吗?
向苒在思考怎样才能握她的手。
江语乔问她,能不能听到声音?
她翻身靠近,试图去听江语乔的心跳。
江语乔问她今天起点起床,是否有早课,有没有迟到。
向苒一一作答,心思却在另一件事上,她在想,若是自己贸然靠近,江语乔会躲开吗?
爱是想要触碰却又收回手,此时此刻,向苒只记得前六个字。
江语乔哼出那段《鸟之诗》。
面前的人从天而降,疑点重重,这个秋雨骤降的夜晚像是一个巨大的梦境,梦让人的思维变得混乱,感知迟钝而呆滞,警惕化作一滩废墟,只剩些断瓦残垣,向苒来不及思考其他,江语乔像个陷阱。
她还是去握她的手。
她佯装熟睡去摸江语乔的眉眼,除去眉眼,还渴求其他。
事情开始往预料之外的方向发展,向苒已经记不清自己何时走错了一步。
只知一步错,步步错。
她夹在心满意足和慌乱无措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间,陷入疲乏而幸福的梦境。
江语乔就在她身边。
秋日和夜雨也在她身边。
然后,她听见有人喊:“江!语!乔!这里这里,你怎么这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