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的历史中,那个朝代被称为“元朝”。但不可否认的是,很多西方史学家站在纯旁观者的角度上,会把那段历史描述为“蒙古人吞并了中国”。
时至今日,对现代人来说,那段含着剧痛的历史已经无所谓了。
民族融合之下,或许每个人都会有几个蒙古族的朋友,甚至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会有一点蒙古血统。各族人民一家亲,在学校里都是同学,上了酒桌都是兄弟,性格投缘就万事大吉。
但眼下,面对历史上首屈一指的民族英雄霍去病,祝小拾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这些事。
楚潇盘膝坐到地上,垂眸调好了电磁炉,才再度看向霍去病:“这难以避免,将军。”
霍去病眼底一颤。
“但我认为更为重要的是,无论在元朝还是清代,这片土地上的人民都不曾屈服过。所以我们的文化得以流传了下来,所以两千年后的今天,他们得以继续铭记将军的功绩,继续念着将军当时留下的诗歌。”
楚潇平静而坚定地注视着他,每一个字都说得平缓又极为有力。但霍去病并没有及时回应他,过了好久,才轻声问:“死了很多人,是不是?”
楚潇静了静,说了实话:“世界历史上的十大屠杀中……蒙古那一场排第一,汉人死了九成。”
祝小拾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位几乎每时每刻都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在无比落寞的神色中,好一阵战栗。
“……将军。”她抬手握住他的胳膊,有点无措地解释,“将军别难过。现在的蒙古同胞……人都很好的,咱们这两次庆功的东西,很多都是他们自发送来的。牛羊都是自家费心力养的,听说是军队来保卫边疆还不肯收钱……”
又是好半晌,霍去病没有应话。微风在草原上徐徐地扶着,像一只温柔的手,抚慰着受伤的英灵。
忽地,霍去病重重地一吁气,好像整个人都因此一松。然后,他重新笑起来:“没事,我就是一时……唔……”
祝小拾和楚潇担忧地看着他。
他姿态随意地就地落座:“楚先生说得对,他们不曾屈服过,才是最重要的。”
他似乎边说边陷入思量,目光怅然间,信手摸了瓶放在旁边的西凤酒,拔开瓶盖就直接灌了一口:“别的无所谓了。再说,我们带兵打仗,为的是家国安康……你们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不会秋后算账的好吗?都又过了好几百年了对不对?”
“……哦,对,很对。”祝小拾骤然松气,缓缓劲儿,也坐下来,把身边小桌上的肉倒进已烧开的汤里,“这里的手切羊肉特别好,将军尝尝看。”
霍去病又灌了一口酒,放下酒瓶一抹嘴:“咱白吃人家的肉可不行啊!”
祝小拾:“啊?”
“你不都说了是同胞?我带兵在外素来只抢敌军粮草,不动同胞牛羊!”霍去病豪气地笑着,略作沉吟,又说,“我墓里随葬的马蹄金应该不少啊……”
祝小拾悚然抬头,接着扔下筷子连滚带爬地奔向了唐中将。
妈的必须让唐中将好好地给牧民把肉钱结了!不然人家冠军侯要开墓!
“哈哈哈哈哈!”霍去病看着她狂奔的身影笑到躺地,楚潇也笑,边笑边夹了片涮熟的肉放进霍去病面前的麻酱碗里:“可以吃了。”
“好好好。”霍去病应着话,但并没有立刻坐起来。他仍旧躺在那儿,望着夜色迷蒙的天上渐渐浮现的星辰,眯眼呢喃道,“吃得多,酒香,姑娘嘛……比我们那个时候的有本事,这世道真好。”
楚潇想了想,自顾自地端碗吃肉:“将军想不想留下?次元撕裂之后政府……也就是现代的朝廷,出台了相关的法律法规,让妖可以合法地待在人间。将军虽然不是妖,但试着申请一下应该也可以。”
“啊,这个……”霍去病仍噙着笑,但话至此就没再说下去,接着他撑身坐了起来,也端碗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