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室庶子也曾红过脸闹过矛盾,只是几十年的感情到底还是颇为深厚的。尤其近几年,两人年纪渐增,彼此之间更多了几分理解和体贴,关系比之刚成亲那会更加亲密。那人明明已经打退了敌军,不过是回京复命而已,如何就突然病故?此中缘由,由不得韩氏不多想。
只是她很快就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沉声道:“本你不过是堂侄,此事去不去都可。但是老二和老三到底身份不够,就是去了怕也压不住场面。另外这府里的一切,总要人张罗。伯母也不和你客套了,只是万万不能让你自己前去,你带着泓儿一起吧。”旁边的王氏两个听了这话,彼此对视了一眼,都低下头没有言语。
沈泽有些犹豫:“伯父死因不明,此去北海定是凶险万分,泓哥儿是伯父唯一的嫡子身份贵重,况且他到底年纪还小,不如让他在家里等着罢?”
韩氏坚定的摇头道:“正是因为他是国公爷唯一的嫡子,有些事才不能推辞。他身为既然享受了嫡子所拥有的待遇自然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这偌大的国公府邸是他的父祖用血泪换来的荣耀,若是连这点危险都要瞻前顾后,他将来怎能撑起这个家?况且十五岁也不小了,当年你十五岁的时候都已经跟着你伯父上战场了。”
沈泽还要再说什么,就听一道清冽的男声响起:“母亲说的对,既然是我的责任,那么我就不会退缩。”
只见一个身穿素服的清瘦少年走了进来,他先是对沈泽夫妇施了一礼,然后便走到韩氏跟前坚定道:“母亲放心,我一定会将父亲好好带回来的。”
韩氏含泪点头:“你是个好孩子,不用为娘嘱咐太多。此去前途凶险,万事要多听你堂哥的话,切不可鲁莽冒失。”沈泓红着眼圈点头应下。
韩氏是个有决断的,既然做了决定就不会再犹豫,不过略嘱咐了几句,就说道:“天色已经不早了,既然决定要去就别再耽搁了,你们赶紧上路吧。”
手下早就已经在大门外整装待发,兄弟两个便不再耽搁,辞别众人后便疾驰而去。
悠然站在二门处看着沈泽远去的背影,心里纵有千般不舍,此时也只能忍住。沈泽受国公府庇佑多年,可以说没有沈国公就没有沈泽的今天。如今沈国公不明不白的病故在外,于情于理,沈泽都必须要亲自去一趟,否则,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悠然知道他的心思,因此就算是知道此行凶险万分,也没有说一句阻拦的话。男人就是要有一些血性才不失大丈夫本色,若是一味的趋利避害,又如何对得起天地良心?
还没等悠然回神,只听见一阵车轱辘的声音响起,没一会,就见一辆马车驶了进来。来的是二太太和沈湘几个。
悠然连忙迎了上去:“二婶来了。”
二太太的神色明显有些惊慌,想来是从没预想过此事。她见了悠然,吃惊的说:“下人去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这可是从没想过的。又不是在战场上,都已经打了胜仗了,怎么还会得了救治不得的急症?”
要说感情,她一个庶弟媳妇和大伯子一年也见不上几面,真谈不上感情深厚。可是,沈家兄弟两个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二太太心里也明白,沈明昌是沈家最大的支柱。若是没有沈明昌和国公府,她丈夫捐官出身,如何这个年纪就能熬上四品京官?
沈泽的地位好歹是自己在战场上拼杀得来的,没了国公府的庇佑,她们二房在京中也是难以立足。因此听到这个噩耗,二房太太比任何人都要伤心。虽然这样一说,可能会显得二太太势力。但是这世间或远或近或亲或疏的人际关系,归根到底,总是离不了“利益”二字。
说话间,一行人进了正院,见到昔日一直都显得雍容高贵的韩氏那般憔悴伤心的样子,二太太也是心里一痛,眼泪刷刷的就落了下来:“嫂子,大哥他,他怎么就那么走了呢?”
韩氏被她哭的又勾起了心事,妯娌两个抱头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