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说。般若想到他前天说的话,对待工作应该主动一点。现在组长又看着自己,于是她决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我有些看法。”般若说,她舒了口气,十几个人的目光都朝她投过来。“虽然导演部的两个主题看起来已经很完善,但是我看完脚本却没有一种很冲动的感觉……”“你说的冲动的感觉指的是什么?小姐。”一位老顾问不等她说完就发问。
般若转向发问的人:“我的意思是,积淀并不是骨髓里的东西。”“那你认为什么才是骨髓里的东西?”安德森有了点兴趣。“我认为应该是一种朝圣的感情。”般若用庄严的口气说出这句话。会议室里开始出现小声讨论,多数的讨论是认为她不过是为了标新立异才这么说,实际上并没有什么讲得透彻的看法。“请你把话讲明白。”导演说。般若点了点头。
“公元三百多年时,敦煌莫高窟第一个佛洞开凿。也许你们已经听说过关于开凿的传说,但是我还是想要在此重述。公元三百多年的时候,正是中国前秦时代,一位僧人经过鸣沙山,看到山上金光闪耀,好像有千万尊佛像,于是开凿了敦煌莫高窟第一洞。对于这位僧人来说,并不是因为想到文化的传承而这么做,而是因为信仰。他相信自己在那里看到了千万佛像,是凭着自己对信仰的虔诚和恭敬去做这件事。在中国西藏,你会看到很多一路拜佛的人,路很长,很艰难,但是他们仍然坚持向着那个方向。当敦煌莫高窟一路经过一千多年,那位开凿第一窟的僧人早已离开,但是后来的人接着到那里继续他的工作,最终让鸣沙山上真的有了千万佛像。开凿的僧人,他开启了圣地,后来人做的,不过是朝圣。”
般若发现自己说的时候很激动,以至于话说完了还是没平静下来。听众一时都成了哑巴,只听她入神地一口气说了很多,突然听下来大家竟没有反应过来。史密斯组长的掌声先响起,随后整个会议室都充满掌声。
“非常感谢你,让我们得到了宝贵的意见,我想这次推介演出一定会震撼人心。”导演感激地跟她握手,“很抱歉,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程般若。”“很高兴认识你,程小姐。”
般若没有想到第一次发言能得到这么大的肯定,其实她说的只是自己的真实感受。
某私人高尔夫球场。
吉尔史密斯正跟那天面试般若的主考官喝咖啡,放眼望去就是蔚蓝的大海,海风惬意地带着些腥味飘过来。“怀特先生,你果然没有看错人,第一次讨论会她的意见就被采纳了。”史密斯对他说。“你也可以试试从一个人的气质上看。”“我想我没有这个本事,你怎么知道她面试的时候没有说假话?也许她先说自己能背那三本书通过面试后再回去背呢?”
“哈哈哈……”怀特先生爽朗地笑起来,“看来你是真的不会看人,那是个不会吹牛的女孩,她只会把自己懂的说成不懂。中国有一种叫‘面相’的窥探术,从人的面貌上可以窥探一个人的内心性格。”“真的有这种东西?”史密斯边将口里的咖啡吞下边半信半疑地问。“你不信?我可以告诉你一个例子。我在中国待的时候遇到过一个人……”他慢慢陷入回忆,“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有点记不清……”“没关系,我会等着的。”
那个人的身材在中国人中算较高的,很结实,嘴上留着一小撮胡子。最让怀特记得清楚的,是他的目光,坚毅而深邃。现在想起来,还是会让人有些生畏。“他的两眉间比较宽,本来是遇事有办法解决的意思,不过可惜中间有颗不好的痣破坏了。”“这跟他的运气有什么关系?”史密斯听得认真。“他要做的事情最终没有完成,三十岁就死了。”
“三十岁?他是怎么死的?”史密斯惊讶地问。“死于非命,枪杀。”怀特舒了一口气,眼睛看着绿草如茵的球场。“愿他得到安息,看来他是惹上什么人了。他这么年轻就死了,有孩子吗?”“听说有个女儿,但是在他出事前就送给别人了。”“那还好。”史密斯感慨地说一声,“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怀特先生站起来只是敷衍地笑笑,却不答。
宋问的爸爸宋知清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人际关系,终于打听到宋问妈妈在的地方。情况跟他想象的有些不同,不是大城市,竟然是个小镇。这个小镇说来他也知道,并且印象深刻。因为他跟宋问的妈妈就是在这里认识,当时宋知清到小镇来考察当地的一种传统手工准备开发,她的姑妈在小镇上开了家旅馆是宋知清的房东,宋问妈妈在旅馆里帮忙。宋知清在那里住了半个月,没想到就此结下一段姻缘。后来宋问妈妈到广州打工,是宋知清帮忙找的,两年后,两个人结了婚。婚后一年生下宋问。现在回忆起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宋知清仍然感慨良多。她应该再婚了吧?要是碰到她丈夫,岂不是很尴尬。
宋知清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这个他们认识的小镇。二十几年,小镇完全改变了当初的模样。那时候平顶房还多是一层,瓦房还可以看到很多。现在却到处都是好几层的水泥房,还有些模仿外国小洋房的造型。她还在当年那个旅馆里工作,没想到时隔八年,我会再次来到这个地方。宋知清叫了一辆三轮摩托车,“到迎宾旅馆”。“十块钱。”“走吧。”“好的,你坐好。”
第55章裙子
从车站坐上拉风的三轮摩托车,宋知清心里的不安越来越严重。不禁想起八年前家里的那场大闹。你这个女人,难道眼里只有钱?这是父亲宋木蒲当日生气时大骂的话。我只是想把公司留给阿问,我不是为了我自己。这是她当时力争的话。没有得到公公的原谅,她转向丈夫求助。想起她那悔过无助的目光,宋知清只手捂住脸,他那时候非但没有替她说一句话,说的话比父亲还难听。你是不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你怎么能拿爸爸的名誉去换钱,阿问要是知道你这么做他会以你为耻!
现在再去找她,开口应该说什么呢?还能说什么?
怀着忐忑的心情,宋知清坐在三轮摩托车上。岁月不饶人,宋问的妈妈会变成什么样子?
“老板,到了。”师傅告诉他。宋知清付过钱,站在二十几年前那个迎宾旅馆前。想到儿子在美国,宋知清还是走了进去。
“住店吗?”柜台的服务员看到来人便问。“哦,不是,我来找人。”“找谁?”“孙萍玉是在这吗?”“在在在,玉姐!有人找你!”女服务员大声向楼上喊,“等一下,她在收拾房间,马上就下来,你在这里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