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绕回后舱,就见小铃铛披着件打满补丁地衣裳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趴在后舱门上看着自己,“娘,您回来了,我好像听见动静,您是和卫家大姐还有卫家大哥吵架了吗?”
汪氏老脸一红,又有些心酸,伸手去摸了摸小铃铛的头顶,“好孩子,是娘没用!”
小铃铛扑闪着眼睛一把抱住了汪氏,“怎么会呢?娘最好了,娘会捕好多好多鱼,还会补网做饭,可厉害呢!”
汪氏搂着女儿心中发酸,都怪她没用。好好的怎么就吵起来了,明明是求人的到最后却是被人赶,一想到后舱那船货,汪氏的心都是火烧火燎的。若是交货时人家定要他们赔银钱,他们只怕只有卖船这个法子了,只是可怜小铃铛这么小的小娘子,日后该怎么办呀。
不提汪氏如何后悔,前舱里卫初音犹自气得脸通红,不停地在往脸上扇着风,真是没想到汪氏一直都是少言寡语一副沉静温柔的样子,没想到说起话来竟如此刻薄。
其实卫初音这么想也不算是冤枉了汪氏,没有利益冲突之时,汪氏的确就是一副少言寡语沉静温柔的样子。可人人心中都有一本帐,天生就知道该如何盘算利益,汪氏先是为护着家人做出了避祸的举动,后来又想巴结萧紫庭也是为了后舱那半船的货,利益切身,露出真本性也不是奇事。
都怪那个萧紫庭,若不是他,今日的事统统不会发生,许娘子不会吐血昏迷,她也不会被人如此羞辱。想到恨处,卫初音一时性起,一把抓起那张还放在矮桌上的萧紫庭的名刺,稀里哗啦撕了个稀巴烂还不解恨,又几步走到舱外卫初音手一洒,把手中那些大红烫金的碎纸片全扔河里去了。
满肚子气总算发泄了些出去,卫初音也平静了些下来。她这时还不知,这吴王府萧国舅爷的名刺是如何的珍贵,若有这名刺在手,他们一家日后在东京行事也要方便许多,只是此时不知日后,卫初音现在满心气恼又怎么会想到日后会后悔。
卫显生怕卫初音被汪氏气狠了要想不开,连忙追在后头出了舱,连声唤道:“大姐、大姐!”
卫初音满肚子火气刚发泄了出去,又见卫显一脸着急,心软了些,声音虽然还有些生硬但到底要比之前对待汪氏时要柔和了些,“怎么出来了,晚上风凉快回去!”
卫显一把拉住了卫初音的袖子,恬着脸笑道:“大姐,我这不是怕你想不开嘛!”
卫初音一瞪眼珠子,“我想不开,就算全天下人都想不开了,你大姐我也不会想不开!好了好了,咱们快回舱吧,我已经和廖大叔说好了,等下到了十里镇就把我们放下,我和你带了娘去找药堂抓药,现在还要把行李都整理好要带下船去呢。”
卫显见卫初音虽然脸上仍有怒气,可眼神却十分明亮,知道是自己想多了,顿时放心了,一边随着卫初音回舱一边又问道:“大姐,咱们到了那十里镇给娘抓了药,等娘身子好些了,咱们是不是还要去东京?”
“自然要去啊,十里镇虽然邻近东京,但到底不是东京,咱们定好目标就是要去东京,怎么能停步不前呢?”
卫显得到卫初音的答案,心底松了一口气。他既担心许娘子的身子,又有那么一丁点的担心还去不去东京,他可是在朱穿金他们面前吹过牛皮的,说要托人带东京的特产回去给他们。
又笑着问道:“那咱们和廖大叔他们分道扬镳了,咱们到时候又怎么去东京呢?”
“你想怎么去?坐船也行,雇牛车也行,你是咱们家唯一的男丁,自然是你说了算!”和卫显说了一会子话,卫初音也有心情调侃卫显了。
卫显抓抓头皮没听懂卫初音话里的调侃,扁着嘴十分认真地说道:“大姐,若是不要坐船那就别再坐船了,我都坐怕了,到时候还是雇辆牛车吧!”
卫初音一边收拢东西好塞进包裹里,一边笑道:“行,一切都听卫小哥的!”
这次卫显总算听出了卫初音话里的调侃,顿时恼了,指着卫初音嘟着嘴道:“大姐,你就会欺负我!”
姐弟俩笑闹一场,总算把许娘子吐血晕倒、偶遇小公爷那样的贵人,还有莫名其妙的汪氏,这些今日发生的乱七八糟影响他们心情的事略略放过了些。
老廖一路急驶,还有汪氏不时和他换换手,天快破晓的时候,总算到了十里镇。
十里镇是距离东京最近的一个码头了,所以人来人往、船来船行也是忙碌得不得了,此时虽然天刚破晓,但码头上已经忙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