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掐了掐自己胳膊,然后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肉,再转身端详了一下自己的后背和臀部,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我胖了。”
汪明哭唧唧地对歪在床上吸事后烟的陆永丰说道。
陆永丰打量他一眼,掸掸烟灰,“是长了点肉。”
汪明欲哭无泪。
万恶之源发生在几周前的一天,陆永丰刚来汪明这儿打完一炮,觉得口干,便决定到冰箱里找点水果吃。
等他吃完了一个苹果,拉开茶几下面的抽屉想找牙线的时候,便发现了里面藏了一盘车厘子。
陆永丰噗的笑了,指着那盘车厘子对汪明说道:“我说这水果还是我让宋奇买过来的,你居然还藏着不给我吃,太抠了吧!”
汪明脸上挂不住,委屈巴巴地辩解:“呃……对不起嘛,人家长这么大第一次拥有这么多车厘子,一下子失了智……”
陆永丰摸不着头脑,“至于吗,你这么爱吃这玩意儿?”
汪明切了一声:“哪个地球人不爱吃这玩意啊!”
陆永丰擦了擦手,“我家有个佣人的亲戚是做果商的,每年都要送百来斤到我家,艾玛,我看见它们就齁得慌。你要爱吃,明儿叫宋奇到我家仓库给你运过来。”
汪明感动得都忘记仇富了,眼泪汪汪地趴在陆永丰大腿上,嗲道:“老板您真好。”
陆永丰啧了一声:“你是不是傻,我不是给你一张黑卡了吗?爱吃什么不会自己去买吗?”
汪明讪讪地吐了吐舌头:“之前穷习惯了,闹得我总是忘记我现在能随便刷。”
说着说着,他又荡漾起来,摆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说道:“不过,从今天起我要一天三顿吃车厘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永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出息。”
从那天起,陆永丰就源源不断地让助理宋奇送来各式各样的新鲜蔬果、零食甜点,隔三差五的就带汪明出去各种饭局,也不用帮忙挡酒,就是让汪明随便吃。
原本陆永丰只是抱着“扶贫”的目的,可是汪明这小兔崽子约莫是穷惯了,什么好东西都没吃过,吃什么都觉得香,每次吃饭的时候总能被食物感动得飘飘欲仙。和他一起吃饭,连陆永丰的胃口都变好了,一来二去的,就越发频繁地带他出去了。
于是,被陆永丰这么养猪似的养着,汪明不可抑制地长肉了。
……得亏最近床上运动比较丰富,不然胖得更厉害。
陆永丰毫无诚意地安慰他:“长点肉挺好的,你之前瘦得只剩屁股有肉了,其他地方硌人。”
汪明抱怨道:“那你那时候还不是挺喜欢我的。”
“你别说,”陆永丰把事后烟碾熄,“咱俩这么熟了不怕跟你说,当初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之所以没主动邀你跟我睡觉,就是因为你瘦得像个瘾君子,哎哟怎么会那么瘦啊。”
汪明:“……这是骨感美!”
陆永丰毫无诚意地嗯嗯了一句,笑嘻嘻地说道:“对了,我今晚请阿行吃饭,你要减肥还是要来蹭饭?”
……太可恶了吧!
汪明咽了咽口水,内心剧烈挣扎,陆永丰在一旁煽风点火:“今晚要去的那家餐厅,挑剔如周重行也赞不绝口的哦。”
汪明怒了:“为什么你总知道那么多好吃的地方!”
“因为上班是不能上班的,只能一直吃吃喝喝这样子。”陆永丰耸耸肩,“后来我太无聊了,就干脆出钱办了《k》,让他们给我整理吃喝玩乐的攻略。”
“什么?”汪明傻眼了,“《k》是你办的?”
《k》是国内知名的旅游美食杂志,即使在这几年纸质出版物危机的局势下,也保持住了稳定的销量增长,连汪明这种为生存四处奔走、没余力考虑诗和远方的大俗人,都听过它的威名,可见《k》是有多牛逼啊。
而这么牛逼的杂志,幕后老板居然是个大傻子,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陆永丰点点头,一脸傻白甜地说道:“我出钱请了个ceo,然后让他给我聘人、整杂志,钱都由我来出。我本来只是想请些人给我整攻略,谁知道他们越办越红火,莫名其妙给我赚了不少零花钱。”
汪明酸得说不出话来。
陆永丰温柔地摸摸他的头,贴心地哄道:“哎呀,你金主有钱不就等于你有钱,对不对?”
于是汪明悲愤地跟着陆永丰出去吃晚饭了,他决定为吃穷陆永丰这个万恶的资本家而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
“等下,火锅店?”汪明坐在木板凳上打量这家开在小巷子里的火锅店,怀疑陆永丰来错了地方:“你不是说今晚请周总吃饭吗?那咱们不是应该去什么米其林餐厅的吗?”
其实周重行看起来那么清隽禁欲的人,汪明总觉得他是喝露水吃花瓣的,要接受他也吃饭这一点已经很困难了,汪明实在想象不出来他卷起袖子吃红油火锅吃得满头大汗的样子。
“他就爱吃辣锅,”陆永丰懒散地在菜单上勾菜,“何况这里虽然偏僻,但是环境很干净,又好吃,咱们还特地包了场,什么条件都满足了。”
汪明还是接受不了周重行会吃辣锅:“但是像周总那么爱干净的人,应该不喜欢火锅才对啊,我跟他也不熟,他会不会不喜欢……”
陆永丰瞟他一眼,“我突然发现,一提到阿行,你这小兔崽子就疯狂搞个人崇拜啊。”
“我不是,我没有,”汪明矢口否认,“啊你看,周总到了。”
陆永丰探究地看了他一眼,“回家再收拾你。”
因为周重行是个喜静不喜闹的人,汪明以为今晚的饭局里陆永丰只约了周重行一个,但万万没有想到,陆永丰他弟竟然也跟在周重行后面进了包厢。
汪明吓得站了起来,脸上堆满笑容:“周总好,陆总好,那个,我是来帮忙占位的,我走了,你们慢慢吃哈。”
“坐下,”陆永丰满脸嫌弃,“你慌什么?”
周重行虽然清高冷淡,但为人正直总归没什么恶意,但陆永丰他弟就不同了,一双凌厉的眼睛就像斗兽场里凶狠的恶狼,看着就令人脚软。
陆永丰把菜单递给周重行,“我点了一点,你看还要加什么。”
周重行刚接过菜单,陆晦就凑到他旁边看了那菜单一眼,不满地说道:“我要鸳鸯锅,不要红油锅。”
周重行从善如流地把陆永丰原来选的红油九宫格划掉,改成了鸳鸯锅,清冽的声音淡淡问道:“还要什么?”
陆晦一点不客气地点了一大串肉类,周重行一一替他勾了,然后才把菜单交给服务员。
汪明缩在陆永丰旁边,一边暗中观察一边在心里感叹:周总真好,虽然看着不近人情,但是人帅心善、以德报怨,在饭桌上连死对头也照顾周全。
汪明不禁自责起来,作为一个情人,他的作用就该是在饭局上端茶倒水伺候其他老板,最近真是被陆永丰惯坏了,竟然要委屈周总这个客人去照顾别的客人。
汪明知错马上就改,他会来事儿又懂拿捏分寸,一顿饭伺候得陆晦都忍不住跟他说了声谢谢。
只有陆永丰不太满意,到处找茬:“我说你能不能别晃悠,好好坐着吃饭!”
汪明笑靥如花地逢迎道:“我要减肥呢,不用管我。您还要点什么?要不我给你涮点……唔唔唔!”
陆永丰夹了一筷子刚涮好的毛肚塞进他嘴里,止住了汪明未说完的话。
陆永丰眉毛一扬,笑眯眯地说道:“好吃吗?”
汪明两腮鼓鼓的说不了话,嘴里的毛肚又鲜又烫,吸满了红油锅里香辣的汁水,嚼起来爽滑带劲,好吃得几乎舌头都要融化。不知道是被烫到了还是被美味感动了,他眼里水汪汪的,一个劲地点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