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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脑门子情情爱爱的官司,显金自然无从得知。
如乔放之所料,交子务提举司的吴大监,原待她颇为官腔,在她一口一个“吴大人”的恭敬下,吴大监逐渐松口:“……贺老板同大长公主畅想的水波纹宣纸,原就很好,您来拿来看看,咱们再做定夺吧——至于户部,那些个大人心思比头发丝儿还多,他们的话,您听听得了!最后出样板,还得从咱提举司走不是?”
显金感恩戴德,顺手把手指头上的翡翠大绿扳指捋了一个下来,双手递给吴大监:“有您这句话,我就像吃定心丸了!”
“户部都懂啥啊!都是些赵括!只会纸上谈兵!要说务实,还得是咱们这种一桩事一桩事做出来的人!”
吴大监很受用,顺手收了翡翠扳指,一低头看显金手上还戴着四个,咂舌道:“贺老板发财!”
显金笑眯眯:“待会给大人送一尊比我人还高的玉佛!您提携着晚辈,咱一块儿发财!”
吴大监:“嘿嘿嘿。”
到了户部,正好是乔放之的学生黄员外郎,清瘦挺拔,一看就是个很有风骨的读书人。
显金手里捏着芦管笔,态度肃穆,神色认真,听他提完要求,沉吟片刻道:“果真还是要听户部的话!交子务提举司着实浅薄了些,遇事只看眼前,不看往后,咱们制交子可是利千秋万代的。”
黄齐千很满意显金的态度:“不愧是老师的关门弟子,咱们行事做人确需有信仰骨气,行一事则利千秋事,需先民之先,利民之利……”
显金连连点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今日回去必誊摘在册,时刻警醒!“
黄齐千抚着短须:“嘿嘿嘿”。
大家都很开心。
显金也很开心。
显金身侧的七七七叹为观止:很好,每当他如何成为巧舌如簧的奸商时,他的老板就会立刻给他上一节生动的课!
户部与交子务提举司走访完,如乔放之所吩咐,乔宝元亲自驾车送显金至鸿胪寺。
显金朝鸿胪寺走。
乔宝元却眯了眯眼,目光深沉地望向墙角。
墙角有人偷视,且一直不远不近地尾随。
第353章来者何人
乔宝元单手搭在马车车辕上,单膝微蜷,微微一眯眼,单手轻轻一挥,便有个身影从屋瓦之中跟随若隐若现的身影蹿了出去。
约莫半个时辰,刘珊瑚埋头而归,面色沉凝,向乔徽摇头,打手势:“来人功夫很高,一直绕着鸿胪寺转圈,身形轻盈,看不清脸……”
乔徽低声问道:“对方察觉到你了?”
刘珊瑚有些羞愧,手语都打出了几分技不如人的悲愤:“察觉到了,但无恶意,也并不可以隐去身形。”
也就是说,对方并不在意被人知道他或她在偷窥。
在偷窥谁?
鸿胪寺?还是显金?还是他?
待显金自鸿胪寺出来后,这个问题终于见了分晓——对方偷视的对象绝非鸿胪寺。
乔徽很敏锐地察觉到那个黑影极有分寸地始终距离马车三丈之外,如影随形地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紧跟他们的行程跳跃与藏匿。
饶是乔徽亦跟不住这抹黑影的形迹,只能在隐隐约约抓住一抹意识。
这说明,这个黑影的武艺,不仅远在哑卫之上,也比他一身技艺老辣劲道不少。
京师之中,竟有如此高强之辈?
来人何意?何故?何为?
是潜入的倭人吗?还是鞑靼?昭德帝麾下隐藏的高手?还是潜在水面之下的政敌?
来人并无杀意,甚至,他未曾感受到一丝恶意。
乔徽眯了眯眼,斜靠在马车车壁之内,修长的食指隐秘地将车窗幔帐轻轻掀开一条细缝,却无法精准捕捉到来人的身形——来人就像藏在黑暗里的影子,机敏地躲避着一切的光亮,暗怀目的地如影随形。
马车颠簸,显金正靠在油灯边写写画画,一抬头却见乔徽眉目紧锁、神色严峻——很难得见他这么正经的样子。
“怎么了?”显金轻声问。
乔徽如梦初醒,轻轻摇头:“无事。”做作地打了个呵欠,再伸了个懒腰:“等你等得贼累,鸿胪寺难道比户部更难缠?怎说这么久?”
显金放下芦管笔,笑着靠到乔徽身侧:“非也非也,超乎我的想象,鸿胪寺程少卿活脱脱一个未经世事的读书郎,这次赴福建的洽商团他没份去,便问了许多事。”
噢,还有至少一起痛骂倭人,骂了一个时辰。
乔徽颔首,打完哈欠放下手,顺便就把爪子搭上了显金的肩头:“几桩事,进展得可都还顺利?”
显金笑着点头:“顺利!”又说起之后的规划:“待我将交子用纸和对倭的诏令御纸所有要求整理归档后,便寄回泾县,具体的事宜就交给恒五姑娘和李师傅了。”
乔徽一听,翻身挺立:“那之后就是暂时无事咯?咱们去东郊的温泉庄子吧?那地儿在山上,比京师凉爽,咱们好好过个三两日休整休整?”
情侣旅游?还是温泉度假?
显金咽了口口水。
听起来,很有劲儿的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