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晚一定要早早睡下,才好容光焕发的出城去迎他。
她要以最美好的模样,沐着熹微晨光,站在他第一眼就能瞧见的地方。
到时,一定会有许多不相干的人也在吧?
“那就不能亲了……”兀自闭目的她无端红着脸笑喃。
得等没旁人在的时候才能亲。
顾春傻乎乎地咬了咬唇,强打起精神撑开困倦的眼皮,坐直身重又提笔。
窗外一阵悉索剥啄的轻响让她皱眉,搁下笔起身绕过书桌行到窗前,略探出头去——
月下一张风尘仆仆却笑意飞扬的脸倏然凑近。
隔着窗棂,就着月色,那如陈年花雕般的沉嗓从耳畔绕进心尖。
“我回来了。”
顾春头一回发现,这短短四个字,竟比这秋夜月色,更加悱恻多情。
眼看她忽然满面悲痛地潸然泪下,惊慌失措的李崇琰急忙翻窗而入,将她拥入怀中。
“哭这么惨……是什么意思?”
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小别重逢的喜极而泣呀!
第72章
有多久没有这样没遮没拦地哭过了?
或许,至少十年。
当年被母亲托付给奶娘送出原州的那日,临行前,母亲将她抱在怀中,温和、平静、坚定地告诉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与担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去处与归途。
去团山找你舅舅,好好活下去。
若在途中生出什么变故,别光顾着哭,那只会将你看起来更加可欺。
融融,今后没人哄着你了,不能哭。若实在忍不住哭了,也别让人瞧见呀。
那时顾春就明白,面对这世间许多事,哭,是最没用处的举动。除了让人瞧出你的彷徨、软弱,让你陷入更加危险或艰难的处境之外,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所以这十年来她都挂着笑,炼着自己的心。
可此刻被李崇琰圈在怀中,那些不知因何而起的眼泪偏就不停往外涌,心中莫名有许多委屈绵绵不绝,软弱得一塌糊涂。
却不怕被他瞧见。
好似极笃定,他会来哄。
见她只哭不答,李崇琰轻叹一口气,将她抱起,就着窗畔书桌的椅子坐下,任她抬起手臂环住自己的脖子,小虾米似的蜷缩在自己怀中。
他珍而重之地将她圈在怀中,虽并不擅长哄人,翻来覆去就那样几句话,却还是笨拙却耐心地一遍一遍在她耳旁哄着。
在这样久违的呵护中,顾春终于一气儿哭完几乎憋了十年的眼泪。
“受委屈了?”李崇琰轻轻拍着她的背,焦灼皱眉,无措地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
顾春将脸埋在他的颈侧,啜泣着摇了摇头,眼泪蹭得他一颈子濡湿。“我……”
约莫是哭到有些发哽,半晌也没再吐出第二个字来。
察觉到她在自己的怀中渐渐柔软安顺,李崇琰心下稍安,抱着她轻轻晃着,像抱了个小娃娃似的。“可别说是想我想的,我不会信的。”
就他这些日子收到的消息来看,他不在时,“有些人”过得不知道多逍遥自在呢。
听出他的嗓音里似有顾影自怜的抱怨,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