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离喝担心姐妹俩在路上再出什么差池,便亲自护送她们直到进入宋境,一路上撒离喝表现得非常温柔体贴,颇有君子之风。赵旉对此也有些意外,但看到姐妹俩虽然身上已经看不到什么伤痕,可两人却都显得孤僻木讷,充分说明了她们幼小心灵累年所受的严重创伤,于是赵旉心中刚刚冒出的一点感激便化成了更大的怒火。
除了心理创伤之外,姐妹俩的表现还有不少怪异之处,就好像失去了什么精神支柱一样。经过艰难的交流之后,赵旉才总算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原来,由于姐妹俩自从有记忆以来便连一天好日子也没有过上,撒离喝是第一个善待她们的男人,两人竟然因此对其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心理依赖。所以,当他们分开后,姐妹俩便显得有些魂不守舍起来
“还好时间不长,要不然爱上那个金狗都有可能,瞧不出那个金贼长得人模狗样,竟然勾引小女孩”,赵旉在心里愤愤地骂道,“这算不算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好像发病机理很类似啊,至少也应该是它的一种衍生病例,看来只能耐心进行心理疏导了”
不过这时赵旉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们俩真的是我姐姐吗?金贼狡诈无信,会不会找人冒充?”。不过在仔细对姐妹俩反复端详之后,赵旉终于放下心来,虽然男女有别,但姐妹俩与赵构的面部轮廓还是有不少相似之处,看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再说,这也不是他该操心的事情,到底是不是还得赵构这个父亲来鉴定
但仔细一想,赵构毕竟已经有十年没有看到女儿,身材相貌的变化实在太大,即使他身为人父,也未必认得出来。所谓血缘之间隐隐约约的吸引力,赵旉虽然并不完全否定其存在,却也不会将此作为判断的依据。
思前想后,赵旉觉得当今世上大概只有一个人不会认错,那便是姐妹俩的母亲,南宋现在名义上的皇后——邢秉懿。想到这位命运凄惨的可怜女子,赵旉的脸上却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
“什么?宋使说不能确认她们是不是两位公主?还要我们将她们的母亲送回去辨认?”,鞑懒几乎被这个听上去有些荒谬的借口气昏过去。但在收到秦桧的密信后,鞑懒的暴怒很快平息了下来,“就这么办,让你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于是,金国不但同意将邢秉懿送回,而且还高调地四处宣扬,搞得人尽皆知。赵旉得知后一时也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一向崇尚暴力的金人居然玩起阴谋诡计来也毫不逊色。
“这下可就不好办了,该死,他们怎么会想到这招的?”,赵旉郁闷得不行。这种事情只能暗箱操作,一旦公开,赵构就变成了一个先救媳妇、后救老娘的不孝子。现在金人明显就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这样大张旗鼓,摆明了就是要将赵构搞臭,让他坐不稳皇位。
若以一个现代人的角度来看,这样说似乎有些过于夸张,但在“以孝治天下”的宋代,历朝皇帝无不孝顺有加,如果赵构成为唯一的反面典型,至少士林百姓的心中对其总会生出相当大的厌恶感。再加上赵构的皇位本来就来路不正,万一有人借机生事,可能会很麻烦。就算不能真的弄成什么,也总会对谈判产生一点影响,何况至少也能出一口恶气,金人怎么看都不亏。
不过,虽然赵旉现在心里就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但难得金人将邢秉懿这个大宋皇后送出,赵旉又岂有不要之理?于是他立即前往泗州,以儿子迎接母亲的礼仪等待邢秉懿的归来
邢秉懿作为赵构的发妻,被金人掳走后一直受到“特别优待”,她在过去的十年里受尽了各种常人难以忍受的苦难,其间被暴力堕胎的那一次,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痛苦几乎令她宁愿一死以求解脱。但邢秉懿终究还是艰难地活了下来,为了某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心愿